第一回 五妖王谋事南岭 二魔头脱困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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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初开,阴阳始判,人、妖、龙、凤、魔,五族应运而生。彼时人居阳地,妖生山中,龙游湖海,凤栖树梢,魔出没于幽暗。数万年来,各族相安无事。
至四千五百年前,黄帝德服天下,人族日趋繁盛,于是开山造房屋,择幽建阴宅,与妖魔二族嫌隙渐生,终暴发战争。人族无力对抗妖魔联合,于是求助龙凤二族,五族大战于涿鹿之野。数月,妖王麒麟与魔王蚩尤身殒,妖魔溃败。人、龙、凤三族也损失惨重,凤皇重伤不治,凰后不知所踪,人族更是死伤无数。
黄帝逝后,颛顼继位。水神共工趁帝位不稳,欲夺取天下,纠集众部落发动战争。颛顼得火神祝融相助,共工不敌,一路向西北溃逃,途中遇大山阻路,追兵将至,绕路不及,共工盛怒之下一头将大山拦腰撞断。这座山本为顶天之柱,柱断致天倾西北,地陷东南,银河倒灌,世间洪荒。
洪荒时代,三界失序,妖魔欲振其族,再生祸乱。开天之祖太上老君不忍弱者受厄,化身女娲炼石补天,又派赤脚大仙、太白金星上古二仙,于人间寻有德之士统领三界。二位大仙遍历天下,终遇有德之士张百仁,并扶持其登上天帝之位,称玉皇大帝。
期间虽有大尧派鲧全力治水,奈何不得其法,终未能成功。张百仁上位后即派大舜下凡治水,大舜依水络河脉将天下划分九州,而后又采用疏浚之法,治水始见成效。然洪水易治,妖魔难平,天庭在龙族相助下,历时千百年方平定妖魔。
张百仁深知朝中无将,八方难服,命道门十二仙称臣。修道之人皆图逍遥自在,无人愿听命于君侧。当时恰逢商大王帝辛无道,各路神仙以扶周灭商之名发动封神之战,败者封神听命于玉帝,共封三百六十五位正神。
战后燃灯道人远走西方,助释迦牟尼立佛教,后慈航及惧留孙等神仙也皈依佛教。随着佛教的壮大,如来佛祖传经东土。自此佛、道、天庭并立,人分三教,陆有九州。
世人只知陆有九州,却不知九州之外还有一大陆。因顶天柱被共工撞断不再周全,世人称之为不周山,而被撞断的一截随洪流飘往大洋深处,天长日久形成一大陆,名不周大陆,陆上有国名不周国。本书所讲便是发生在不周国的一段仙魔故事,诗曰:
一段仙魔事,漫言国不周。
荒唐戏谑语,笑解世人愁。
却说不知哪世哪劫,不周国夜空现万丈裂口,有白光射出,盖月色,蔽星辰。古籍有语“天开见光,流血滂滂”,这昭示了不周国将有流血之灾。
时南岭有犬、猪、鹏、猴、蛇五个妖王,乃是麒麟王手下五大将军。犬妖通晓阴阳,因其战时虐杀百万降徒,人称犬无仁。猪妖法力高不可测,因生性愚笨,人称猪无智。大鹏怪在涿鹿之战时被砍掉了双翅,他便将双翅炼成了两把大刀,人称鹏无翼。猴妖因生性好动,目无尊卑,人称猴无礼。蛇妖因见鹏无义用双翅炼了刀,便用口中信子炼了一杆长枪,平时含在嘴里,战时吐出来做兵器,人称蛇无信。
天显异象,惊动五妖。犬无仁推演先天,算出天下将乱,妖魔合当成事,便与四兄弟道:“红尘杀劫将至,妖族重振时机已到。”猴无礼不以为然:“五族之战、封神之战、如来传经,三次红尘杀劫,每一次都是我妖族之劫,这次会有例外?”犬无仁道:“洪荒时龙族助天庭擒我兄弟无数,我知他们被关押在九天镇妖谷,若救出他们可成大事。”猪无智道:“天庭有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凭我们几个到不了南天门。”犬无仁笑道:“若无十足把握,怎敢说此大话。不过要打上南天门,我们还需要两个帮手。”猪无智道:“谁?”犬无仁道:“任心远,史凤霞。”
此二人正是蚩尤左右护法,二魔因不服玉帝,曾带领一众妖魔大闹洪荒,最终被龙神打败。鹏无义道:“两个老魔被压祁连山下,由龙神镇守,要救出他们不比打上南天门容易。”犬无仁道:“龙本是水中之物,祁连山乃是干旱之地,龙神法力早已不比当初。”猪无智道:“既如此那咱们就干,沉寂了数千年,也该让三界知道我们的存在。”
犬无仁腰间摘下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乃是万妖令,又对着令牌念道:“天地万妖听我令,南岭之中面王尊。齐心协力转日月,重振妖族荡乾坤。”话音落,一缕黑烟由令牌中飘出,随风散于天地间。
天下万妖听令,由四面八方奔往南岭。妖族虽众,奈何多是未成形巨兽,甚至有方通灵的蛇蝎兔鼠,法力高强一些的也只有两个老鬼与一个妖女。
两个老鬼一个骨瘦如柴名吴凡池,是个饿死鬼,一个弱不经风名冷四爹,是个冻死鬼。吴凡池与冷四爹本不是他们名姓,只因为饿死鬼到了阴间,判官要登记名姓,饿死鬼不耐烦地说了句活着无饭吃,死了还是无饭吃,那老判官就给记了吴凡池。冻死鬼亦是如此,登记的时候说了句冷死爹了,老判官便给记了一个冷四爹。因他两个能吃不能干,两千多年前孙悟空大闹地府时鬼差趁机将他们赶出地府,幸得遇到一个老神仙授他们法术,才免魂飞魄散之劫。这日他们亦是奉那老神仙之命,来助南岭五妖一臂之力。妖女名芈情,乃是狐狸成精,天生魅惑之术,一颦一笑都透着无尽娇媚,俗子见了丢魂,修真见了落魄。
看着这些妖兽,五妖王神色黯然。猴无礼长叹一声:“曾经我妖族何等繁荣,如今尽余这等货色,如何成得大事?”芈情嗔道:“我等为兽时猎人捕,成妖后修真杀。有缘者拜入道门佛教,驮个碑看个门还能苟且偷生,无缘者千年修行,一旦湮灭。幸得渡魔创立万圣教,收容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为朝廷所用。余下我们这样货色,天不收地不留,只期盼五王一声召唤,为五王上刀山下火海,散尽千年修为也在所不惜。”猴无礼听出芈情话中带刺,忙转移话题:“没想到噬魂魔那老小子竟能成事。”猪无智道:“我们也可以立教壮大妖族。”鹏无义道:“渡魔意在统领妖魔二族,若我们立教,纵然佛道能容,渡魔也不会容我们。”
渡魔原是魔族中人,因修炼噬魂邪术人称噬魂魔。据传涿鹿一战之后,其在机缘巧合之下吞噬了麒麟王与蚩尤残魂,练就无上法术。三百年前其欲开教立派重振魔族,但他也深知世间容不下魔,于是改名渡魔。渡魔在魔家三兄弟威远扬、苗刀锋、五寸树的帮助下,在不周国极北之地创立万圣教。当时曾邀五妖王加入,五妖王认为佛道不容异族立教,万圣教不会长久,于是拒绝了渡魔。也许是万圣教一直没有在不周国传经布道的原因,佛道二门竟然默许了它的存在。
待众妖安静下来,犬无仁对众妖道:“我数番推演先天,百年内三界将发生翻天覆地变化,若我们把握好此次机会,或可重振妖族。”吴凡池道:“犬王说笑了,且不说灵山与离恨天,这人间已千年没有修真者飞升,这并非是修真者弱,而是那些厉害角色都隐于人间,这是天庭都忌惮的力量,凭这些猫猫狗狗便想重振妖族?”冷四爹也道:“据传人间有‘一妖二真三隐士’六大高手,纵是一妖不干涉五妖王之事,二真与三隐士岂容妖族壮大?”犬无仁笑道:“若救出魔族护法,人间将会是‘一妖二魔三隐士’。况且红尘杀劫将至,修真者皆惜其修为,不会轻易插手我们的事。”说罢又将救出任心远与史凤霞的计划向众妖说了一番,众妖魔一个个摩拳擦掌,乱纷纷地嚷道:“只等这一天。”
祁连山绵延千里,山下有牛羊吃草,牧民放歌。山上冰雪覆盖,寒风呼啸。空中有滚滚乌云,乌云之上是以南岭五妖王为首的数以万计的妖魔鬼怪。
吴凡池望着下方问道:“两个魔头就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会感觉不到一点魔气?”猴无礼笑道:“祁连山融合了龙神手下一百零八个神将之魂,神将正气压制了二位护法魔气,凭你们两个的修为根本觉察不到。”犬无仁道:“要救出二护法难免一场恶战,大家必须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神将,只要救出二位护法,就算天庭援兵到来也不怕。”众妖皆道:“全凭犬王安排。”犬无仁又道:“芈情可带几个兄弟将方圆八百里内一切活物驱散。”三个妖女得令而去。犬无仁又道:“待会儿老猪负责劈开祁连山,此举必会惊醒神将,我们只需缠住神将,没有神将的镇压,二位护法自会冲破封印,猴子带几个兄弟只在云端,以防天庭援兵。”众妖皆道:“明白。”
约盏茶功夫,犬无仁估摸芈情事成,教猪无智劈开祁连山。猪无智口中拔下两根獠牙,将獠牙合二为一变做明晃晃的弯刀,抡刀向祁连山劈下,只闻轰隆隆似天炸,咔嚓嚓实地裂,但见山石飞溅,乱雪纷飞,真气扫平了千座山,逼退了一众妖,再看祁连山已被劈出一条千万丈长的裂缝。
一众小妖赞叹之际,只见一只只巨大的石手从裂缝中伸出,接着是胳膊、头、身体,一百零八个石人站了起来,恰似一百零八座小山。鹏无义呵一声“神将苏醒。”手持两把大刀率先飞了下去,众妖紧随其后。
众神将尚未明白怎么回事,便被洪水般的妖兽撞得掉胳膊断腿。片刻后神将使命觉醒,旋即展开反击,掉了的胳膊断了的腿顷刻复原。神将身形之大,力气之大,一掌拍下去似小山压下,老妖们尚能扛得住,却苦了小妖,躲无处躲,扛又扛不住,一个不小心就血肉模糊。
这时有乌云从北边涌来,乃是万圣教的魔家三兄弟五寸树、苗刀锋、威远扬。三魔与猴无礼打个招呼落下云端助战,无寸树从怀里掏出一棵五寸高的黄金小树抛于地上,那树见土生根,遇风便长,不一时高有三丈余,长面结满了金灿灿的果子,神将们看到满树黄金果皆目瞪口呆,任谁都难于抵抗如此诱惑。苗刀锋趁机挥一柄大刀一通乱砍,无数神将被砍的七零八落。威远扬练得是雷鸣功,一声大吼就有神将碎成一堆乱石。
不一时神将中间光芒大振,犬无仁知二魔苏醒,如果不能及时救出,待龙神觉察到将前功尽弃,于是朝着猪无智喊一声:“猪老二此时不卖力更待何时?”猪无智身体一摇,变做数十丈高,竟比神将还要高大许多,只见他脚一跺地动山摇,离得近的数十个神将全成了一堆碎石。鹏无义与蛇无信见状皆现法身,蛇无信化百丈长蛇,尾巴过处即有神将碎成一堆。
也是妖魔该成事,芈情在驱散活物之时遇到一牛妖,这牛妖自洪荒时盘踞祁连山,至今没离开过一步,人称守地牛。守地牛闻说有人在他地盘闹事,当即点起百十头小牛妖就冲了来。论冲撞,没有什么比发了怒的牛更厉害,这些牛妖专撞神将。妖魔在数量上占了优势,神将们渐渐不敌。
忽又一声惊天动地之响,任心远与史凤霞二魔头法力恢复,冲破封印飞了出来。任心远落地后单膝跪地一掌拍于地上,随着阵阵炸裂声整个祁连山脉四分五裂,神将不防皆被妖魔撞入裂缝里,任心远再一挥手山体又恢复如初。犬无仁大喜,对任心远道:“这里不宜久留,我们且撤。”任心远道:“我们走不了。”
说话间风起云涌,一条巨大的龙尾以摧枯拉朽之势扫了过来,无数小妖被碾压。任心远、史凤霞、犬无仁、猪无智、蛇无信、鹏无义、守地牛及两个老鬼三个老魔一齐发力才将龙尾抵住。
犬无仁大叫道:“老龙神有话好说。”那龙收起尾巴在空中转了个身,伸过一个硕大的脑袋说道:“我奉命在此看守任心远与史凤霞,你们若知好歹就此罢手离去,我念及往日情份不会追究。”犬无仁呵道:“老龙神,亏你还记得往日情份。可还记得我五族共存时,龙凤二族何等高贵,纵是麒麟王与蚩尤都敬你七分,而现在呢?妖魔二族无立锥之地,凤凰一族沦为西王母玩物,而你龙族也脱不了盘中餐的命运。我们为何冒死救出他两个?因为我们不甘心被奴役,你甘心吗?”龙神道:“自古正邪不两立。”犬无仁冷笑道:“你我同修天地之道,孰正孰邪?龙凤生于天地开辟之初,如今却被归为披毛带角一类,与我有何区别?”龙神道:“使命难违,动手吧。”犬无仁道:“我知你厉害,你也知我本事,真动起手来莫怪我不留情。”
任心远与史凤霞被龙神镇压四千年,早对龙神恨得咬牙切齿,他两个飞上空中一齐施法,整个祁连山飞起来幻成一条石龙扑向龙神,两条巨龙缠斗在一起,众妖魔皆挥兵器助战,无礼猴看得眼红也加入了进来。但见——
两条龙遮天蔽日,一众魔倒海搬山。龙尾过山崩石裂,刀剑起电引雷牵。颤巍巍大地将覆,轰隆隆苍天欲翻。举手时,八百里山河尽毁,投足间,三界中生灵涂炭。
玉帝感知到人间动荡,命千里眼高明与顺风耳高觉探个究竟。不一时,高明回报:“云厚千万丈,难观下界之事。”高觉报:“雷声彻天响,不闻人间之声。”玉帝道:“下界唯龙神与南岭五妖能搅起如此风云,恐怕祁连有变,李靖可率三千天兵到祁连山走一趟,若是五妖做乱,可助龙神一臂之力。”李靖领命自去。
龙神虽强,怎敌得过这一众上古妖魔,不一时便觉力疲,行动有所减缓,守地牛看中时机,牛角刺穿龙神肚皮将那龙神开了膛。龙神无力再战,口中吐出一道蓝光,不知飞往何处,身体却是落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打败龙神,守地牛知道祁连山无法再待下去,率一众小牛妖去往它处,其余妖魔则返回南岭。李靖到祁连山后只看到移了位的祁连山,和一条与祁连山一样长的龙的尸体。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