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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千里走单骑(1)

书籍名:《所有的乡愁》    作者:何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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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千里走单骑

二七

金有种长到十七岁,长成好大一条汉子。

包善人在镇上办了一所新学堂。他儿子包博望在隐居数年后,出任了学堂的校长。他看起来苍白、虚弱,总是大病初愈的样子,脑后还拖一根缩到五寸的小辫子,已然花白了。而当他出现时,身边总有瘸腿老母或日本老婆陪着,怕他跌下去再也起不来。但是,影壁上他亲书的一句话,却是墨汁饱满、遒劲的:位卑未敢忘忧国

这是陆放翁的诗,包博望抄来做了校训。然而,金有种每天从这七个字前走过,就像没有看见。看见了,也不会去多想。他根本就读不进书,只喜欢熬炼气力,玩石锁,走梅花桩,勉强撑到小学毕业,任爹、娘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再当学生了。金满堂没法,心头闷闷的。金满堂虽穷,当初寻思给儿子支几年学费还是可以的。但包善人派了管家来传话,说,革命功臣的后代,还交什么学费呢,有种要是愿意,就让他来吧,要念多少年,就念多少年!金满堂涌起一股豪气,觉得大有面子,连包善人也来巴结自己了,当然一口答应。金满堂事后想,这包善人明明是要借我革命功臣抬身价,却偏偏表现得像施恩。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好装糊涂。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有种只要不把脑子读坏了,未必就不能跨洋马,做议员,当老爷。落到底,也该是不做力气活。

可是有种不争气,沾书就瞌睡,打架就来劲,他娘煽过他耳光,他爹抽过他棍子,都白费工夫了。小学毕业时,包善人还差管家送来一条长江大鲤鱼,足有三斤零一两。金满堂认定包善人来者不善,但又舍不得扔了。鲤鱼蒸好,有种一个人连刺带肉都嚼得稀烂,吞下肚子去。此后他饭量又猛增了一倍,每顿要吃半斤米,下田能当牛拉犁。但家里的米哪够他吃的,那点薄田也哪够他做呢,金满堂就教他做木活,有种却嫌木头轻飘飘,使不上劲。金满堂没奈何,把他送到镇上“天罡铁匠铺”做学徒,说:“只要吃得饱,工钱可以免。”

老板包天罡满脸络腮大胡子,凶神恶煞的,当下就说:“×!米不够,铁坨坨总可以填肚皮。”

第二年春天,有种就把包天罡的独生女儿包双双的肚皮弄大了。

包双双不像女孩儿,大脚板,魁梧,有气力,上嘴唇还有一抹淡淡的锅烟黑。她十五岁起就帮爹打铁了,大锤抡圆了,能见出她膀子上大股肌肉兔子一般窜。炉火映红她的脸膛,汗水挂在她的发梢,这就是她看起来最妩媚的时侯。有种叫她师姐,师姐说过几次媒,都没有成,男方嫌她块头大,颧骨高,命硬,要克夫。有种不怕,他喜欢师姐,喜欢师姐身上一股熟肉香。时值深秋,草黄马肥,兵家适宜厮杀,而少年人也正蠢蠢欲动。他回家在爹的木工房废料里刨了半天,刨出黎大都督奖励给爹的德国铁洋马。又偷了娘点灯的豆油,把它擦拭一遍,居然黑澄澄,完美如新。他一口气把洋马扛到镇上,跳上去就骑。他是木匠世家之后,又成天施展拳脚,论灵便,大概是要超过他爹十倍的。只一小会儿工夫,他就把洋马骑得溜转,骑到了铁匠铺门口,悄悄朝师姐招手。趁包天罡去屋后卸煤车,他把师姐抱来坐在前边的横杠上,一溜烟就骑来不见了人影。有种蹬得风快,前胸擦着师姐的后背,热气吹得师姐后颈窝发痒,她一身都软了。

晚上吃饭,有种隔着一大盆猪蹄膀汤盯着师姐看,师姐就把头埋了。睡到后半夜,有种撒了尿回来,就去推师姐的门。门没闩,他径直进去,钻进了师姐的被窝中。两个人都有的是蛮劲,不说废话,也不喘息,就默默地肉搏,屋外寒风呼啸,落叶拍窗,被窝里热气腾腾。等包天罡看出眉目,双双的肚子都挺得比胸脯还高了。

包天罡惊怒交加,要不是双双拿了刚淬火的镰刀要抹颈子,他真会一锤砸碎了金有种的头!杀不了金有种,他就给金满堂丢了话:立刻把我女儿红红火火、风风光光,娶进金家的门。金满堂心里叫苦,但又自知理亏,只要包铁匠说什么,都赶紧应承了。

但金有种才十七岁,还不想当丈夫,更不想当爹。他想到了一个去处,投军。

十多天前,有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来铁匠铺打一把短刀,有种认得这是小学堂教国文的贾先生,他好奇贾先生这么文弱,打短刀做什么?贾先生说,走长路,防身。有种又问,多长的路呢?贾先生就说,去广州,投国民党的黄埔军校。早晚让包善人支来唤去,憋气。有种笑道:“×,包善人还活得了几年,×毛都白了。”贾先生正色说:“包善人死了,还不是小少爷做主子!包忠良能拿好日子给你过?还是打仗痛快,死不了,就博个封妻荫子。”现在有种越想越觉得,这还真是一条路。

晚上有种鼓起吃奶的劲和双双亲热了一回,弄得双双寻死觅活的,不住口地叫“大哥、大哥、大哥……”大哥,是双双对有种下体的隐语。有种则捏住她的一对大奶子,叫:“双双、双双儿。”后来两个人相拥睡去。睡到天不亮,有种睁开眼,从枕下摸出双双的私房钱插在自家裤带上,踮起脚尖出了屋。德国铁洋马靠着院里的梨树在等他。他把洋?推起来,轻脚轻手出了院门。梨花正在盛开,在黑暗中漂浮着清香,金有种鼻子一酸,迎风落了一颗泪蛋,脚下一用力,一眨眼就骑出镇口了。

路上晓行夜宿,非止一日。

到了广州,投考黄埔军校,他笔试统统不合格,竟没有能通过。有种急了,说我有的是气力,不当学生,我当个铁匠行不行?管事的军官捏了捏他的胳膊,说,铁匠不要,伙房倒还缺一个人。金有种就当了火头军,他的工作是刷锅、劈柴、卸煤、烧炉子,闲的时侯就踱到操场上,看上军体课的学生施展拳脚。看一会儿,他就笑,说:“花拳绣腿。”学生不服,嚷着:“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他说好,话音未落,一拳就把那个学生打翻了。还有几个扑上来,都被他拳打脚踢,一一放倒。有一个嘴硬的,跳起来骂了有种的娘,拔腿就跑。有种追来,他就绕着一棵桉树转,有种转得火起,飞起一脚,桉树咔咔作响,拦腰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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