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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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句题外话。

十多年后的一个冬日晚上，在北京的一家酒吧里，那晚那里在弄一个锐舞派对，我从那乌糟糟的空气里出来抽烟，坐在门口的水泥马路边，呵口气都是白的。我跳得大汗淋漓，浑身的骨头都像刚被乾坤大挪移过。这时，身后有一人出来打电话，典型的公鸭嗓，好像是在约着稍后去另外一个场子。我没注意听，一门心思抽完烟后，我站起身来，准备杀回战场去。但就在和那人擦肩而过刚走两步后，我突然愣住了，站住后又退了回来。我只想证明我看见的不是幻觉。

是的。就是他。吴奇隆拿着手机正在那儿一本正经地问地址。他似乎喝了不少，脸有点红。他看见我正在看他，笑了一下，很客气的那种，然后朝我举了一下手，立即转身去靠近墙角的地方接着说电话去了。他认识我吗？我看他的样子很像他的歌迷吗？

笑话，老子十多年前就当过明星了。你混台湾，老子混广州。井水不犯河水。躲什么躲，老子又不找你签名。我皱着眉头，低头一脚踹开门，重新杀入了战场。

进场后女人问我，你怎么去这么久？

我说，我碰见吴奇隆了。

她说，谁？

吴奇隆！

谁？她几乎是在贴着我的耳朵问。

吴奇隆！小虎队！吴——奇——隆！霹雳虎那个！

什么？什么小虎队？

我看着她，小虎队走红时，她刚上幼儿园。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我张了张嘴，嗯，嗯，嗯……

算了，跳舞去。她大度地挥了挥手，跳舞去了。

我呆呆地站立在那里。一分钟后，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中，震耳欲聋的音乐放射出诡秘的弧线。如今的那个我在人潮中疯狂地、忘我地扭动着，扭动在这漫长的、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青春期里。它还没有结束。我真佩服自己。147

只是一句题外话。真的只是一句题外话。我不能对你的其他感官负责。你想到了什么，那都不是关于我的，而是关于你的，你自己的。回去吧，回到那个阴森的夜晚去。你希望得到故事，我就给你。你希望得到爱，你就去给予。你希望得到悲伤，那么，我就劝你，忘我一点，投入一点。然后，悲伤就成群结队地来了。148

那晚，我照例没有给观众签名，悟空也没签，只有周少爷签得不亦乐乎。我们都怀疑他得了失心疯。那是神经病的一种。那是被巨大的恐惧袭击后的结果。我看着他那个样子，匆忙就上楼了，上楼来却发现公鸡抱着毛线头正站在窗口抽烟，连灯都没开。我愣了会儿，走过去，也点了一根烟，站在公鸡身边。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这一切发生。悟空和大熊他们不一会儿也上来了。大熊开了灯，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床上，盘腿坐着，一副愣怔的样子。悟空叼着烟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大熊说，你他妈的别走了，我眼都花了。悟空这才站住，可没过几分钟，他又开始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