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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亲爱的萨拉

书籍名:《鞋狗》    作者:菲尔·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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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狗》再见,亲爱的萨拉,页面无弹窗的全文阅读!



所有的旅行指南都说要在晚上攀登富士山,坚称最好的攀登行程就是在登顶时看见太阳从顶峰缓缓升起。所以我在傍晚赶往富士山脚,那天的天气闷热潮湿,但温度却逐渐下降,我立即重新考虑是否要穿百慕大短裤、T恤和鬼冢虎鞋。我见到从山上下来的一个人穿着橡胶外套,于是就拦下他询问三美元是否可以买他的外套。他看着我,又看看外套,点头答应了。

我在日本的所有交易都谈成了!

随着夜幕降临,数百名当地人和游客陆陆续续出现,朝着山顶爬去。我注意到所有人都带着一根木棍,上面挂着叮当作响的铃铛。我找到一对年迈的英国夫妇,询问这些木棍的作用。“这可以辟邪。”那位女士说。

“山上有邪物吗?”我问。

“谁知道呢。”

于是,我也买了一根木棍。

然后,我又注意到有人聚集在路边买草鞋。那位英国女士解释说,因为富士山是座活火山,火山灰肯定会把鞋子弄坏,所以登山者都会穿一次性的草鞋。

于是,我又买了草鞋。

虽然剩下的钱更少了,但最终我还是装备齐全地出发了。

据旅游指南所说,富士山有多条下山的路,但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我觉得这里面肯定也有着生活的哲学。上山的路上沿路挂着多种语言所写的标识,表示在到达山顶前会有9个站点,每个站点都有供应食物和休息的地方。不过,我在两个小时内却多次路过三号站点,难道日本人的计数方法不同?心中警铃大作,我在想是不是13个西部州实际指的是三个?

我在第七个站点处停下买了一杯日本啤酒和一碗面作为晚餐。在吃晚餐的时候,我跟一对情侣攀谈起来。他们也是美国人,比我要年轻,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学生。男生走的应该是校园风,不过有点可笑:高尔夫球裤、网球衫和腰带,各种颜色堆在一起就像个复活节彩蛋。而女生更是个实实在在的另类:破旧的牛仔裤、褪色的T恤、乱糟糟的深色头发,大大的眼睛是棕黑色的,有点像浓缩咖啡。

两个人都因为爬山而汗流浃背,却注意到我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我耸肩表示我是俄勒冈的一个径赛运动员。“800米赛跑。”年轻的男孩皱眉,而他的女朋友却说:“哇,太厉害了。”我们喝完啤酒后就一起再次开始登山之旅。

女孩名叫萨拉(Sarah),来自马里兰。“马匹之乡。”她说。富裕的地方,我想。她肯定从小就经常骑马、跳高和表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马背和表演场上度过的。她谈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小马和大马,就好像那是她最亲密的朋友。

我又问及她的家庭。“父亲开了一家糖果公司。”她说。在她提到公司名字后,我不禁笑了起来,我之前吃过不少她家的糖果,有时在赛前就会来一块。公司是由她的祖父创办的,不过她犹豫地补充说自己对金钱没什么兴趣。

我注意到她的男朋友又一次皱起眉头。

她当时在康涅狄格女子学院(Connecticut College for Women)学习哲学。“不是什么好的学校。”她略带遗憾地说道。她想要去史密斯学院(Smith College),她姐姐就在那里读大二,不过她没有考上。

“听起来你还没有从被拒绝中恢复过来。”我说。

“要恢复估计还早着呢吧。”她说。

“被拒绝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我说。

“这还用你说吗。”

她的嗓音很特别,某些单词的发音有点奇怪,我不知道那是马里兰的口音还是她自己口吃,不管怎样,都挺可爱的。

她问我为什么来日本。我解释说自己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公司。“你的公司?”显然她当时想到了自己家里的那些男人们,公司的创始人、行业的领军者及创业家。“是的,”我说,“我的公司。”“那么你拯救……成功了吗?”她问。“成功了。”我说。“家里的所有男孩都要去上商学院,”她说,“然后又都计划成为银行家。”她的眼睛四处望了一下,补充道:“每个人都做着同样的事情——太无聊了。”

“我害怕无聊。”我说。

“啊,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叛逆者吧。”

我停下脚步,把拐杖插进地里。我,一个叛逆者?想到此,我双颊居然微微发烫。

在我们接近山顶的时候,小路逐渐变窄。我说,这让我想起自己在喜马拉雅山的经历。萨拉和她的男朋友盯着我。喜马拉雅?她是真的大为惊叹,而他也是真的生气了。随着山顶慢慢地映入眼帘,攀登变得危险、艰难。她抓住我的手。“日本人有句俗话,”她的男友见此大声地对着我们、对着每个人咆哮,“智者一生只登一次富士山,愚者才会登两次。”

没有人为此大笑。虽然我挺想笑的,不过却是因为她男友的复活节彩蛋装束。

在顶峰时,我们走进一个大的木制鸟居。我们坐在鸟居旁边等候着。空气有点奇怪,不是真正的黑暗一片,却也没有太多光亮。太阳逐渐露出地平线。我告诉萨拉和她的男友,日本人会把鸟居放在神圣的交界地带,这个世界与其他世界的通道处。“不管你从哪里的世俗之地进入神圣领域,”我说,“你都会找到鸟居。”萨拉喜欢这种说法。我告诉她禅学大师相信山是“流动”的,但我们不能总是以我们有限的感官来认知流动,实际上我们在那一刻的确觉得富士山在流动,就像是在世界的海洋中乘风远航。

与上山不同的是,下山不需要浪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在山脚,我对着萨拉和“复活节彩蛋”鞠躬告别。“很高兴认识你们。”“你要去哪里?”萨拉问。“我今晚打算待在箱根旅馆。”我说。“好,”她说,“我跟你一起。”

我后退一步,望着她的男友。他只是皱皱眉,最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两人并不是情侣。复活节快乐。

此后两天里,我们都在酒店里畅谈人生、肆意大笑,然后互生好感。一切如此自然地开始。要是永远都不会结束就好了,当然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必须返回东京赶回家的航班,而萨拉决定继续前行,前往日本其他地方。我们没有计划再见面,她是个崇尚自由的人,根本不信计划这一套。“再见。”她说。“见到你很高兴。”我说。

在我上飞机前的几个小时,我去了一趟美国运通办事处。我知道她在某个时间也会去那里,向家人要钱继续旅行,所以就给她留了一张便签:“你回东海岸时肯定要途径波特兰……为什么不停下来看看呢?”

我回家的第一个晚上,晚餐时,我跟家人分享我的好消息:我遇见了一个女孩。

然后又告诉他们其他好消息:我挽救了自己的公司。

我转过头严肃地望着我的双胞胎妹妹们。她们俩每天都有一半的时间会守候在电话旁,等着电话铃声响起。“她的名字是萨拉,”我说,“如果她打电话来,请……态度和善一点。”

几周之后,我办完琐事回到家,在客厅里见到了萨拉,她跟我的母亲和妹妹们坐在一起。“惊喜吗?”她说。她肯定是收到了我的信息,决定应邀过来。她是从机场打电话来的,是乔安娜接的电话,然后她就发挥妹妹的作用,即刻开车去机场把萨拉接了回来。

我笑着跟她抱在一起,不过感觉有点奇怪,因为妈妈和妹妹们都在看着。“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说。

我从卧室里给她拿了一件夹克,然后就在微微细雨中走向附近一个树木葱葱的公园。她望着远处的胡德山,赞同我的说法,也认为胡德山跟富士山特别相似,我们不禁回想起在日本的那些时光。

我问她住在哪里。“傻子。”她说。这是第二次她自愿进入我的领地。

两个星期里,她都住在我父母的客房里,就像家里的一员,我开始想着说不定某天她真的会成为家里的一员。我不太敢相信,因为她是如此吸引着毫无魅力的奈特。我那两个防备心重的妹妹、害羞的母亲、独裁的父亲,没有一个人可以抵挡她的魅力。特别是我的父亲,在他们握手时,我可以感觉到她融化了父亲内心的某些坚硬之处。可能是因为家庭条件不错,周围朋友都有权有势,所以她也有着那种自信,你一生中可能会碰见一两次的那种自信。

她显然是我所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可以同时聊到贝比·佩利[3]和赫尔曼·黑塞[4]的人。她崇拜这两个人,特别是黑塞,她打算有朝一日要写一本关于黑塞的书。“黑塞说过,”她有天晚上在用餐时说,“幸福是一种方式,而不是内容。”全家人都在默默地吃着炖肉,喝着牛奶。“很有意思。”父亲说。

我把萨拉带到蓝带体育公司的全球总部——地下室,向她展示了自己的经营业务。我给了她一双Limber Up,她在我们出门去海岸边的时候会穿着它。我们还一起去爬了汉姆山(Humbug Mountain),沿着扇形海岸捉螃蟹,在树林里摘越橘。站在24米高的云杉下,我们吃着越橘,忘情拥吻。

在她必须飞回马里兰的时候,我觉得像是丢了什么似的。每隔几天,我就会给她写信。我写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封情书。

亲爱的萨拉:

我突然想起和你一起坐在鸟居旁等候日出的场景……

她总是立刻回信,在信里向我表达她从未减少的爱意。

1964年的圣诞节,她再次来到我的身边。这次是我去机场接的她。在我们回家的路上,她告诉我在上飞机前跟父母大吵了一架。她父母不让她来,他们不认同我的存在。“我父亲对着我大吼。”她说。

“他吼了什么?”我问。

她模仿着她父亲的语调:“你不能因为在富士山上遇见一个男人就以为他是你的一切。”

我不太自然地笑笑。我知道自己正处于胜负的关键时刻,但没有意识到原来爬富士山也是我的劣势之一。爬富士山有什么不好的呢?

“你怎么逃出来的?”我问。

“我哥哥帮我的,他悄悄带我溜出家门,然后开车送我去机场。”

我不禁好奇她是不是真的爱我,还是只把我当作一个叛逆的机会。

那几天,如果我在忙着蓝带体育公司的工作,萨拉就会跟母亲一起出去逛。晚上,我们俩会一起去市中心用餐、喝酒。周末,我们会在胡德山玩雪。在她必须回家时,我又开始患得患失。

亲爱的萨拉:

我想你,我爱你。

她随即回信表示她也想我,她也爱我。

然后,在冬季的冰雨中,她信中的热情也稍稍退却了。信里不再是热情洋溢,或者不再是我所想的。可能只是自己想太多,我这样告诉自己。但我必须要弄清楚,所以就打电话找她。

一切都不是因为我想太多。她说,她经过再三考虑,不太确定我们是否适合彼此。她不确定我对她而言是不是足够世故圆滑。“世故圆滑”,这是她所用的词。在我还没来得及反驳、沟通前,她就挂断了电话。

我拿出一张纸,给她打了一封长长的信,乞求她再好好地考虑一下。

她随即回信,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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