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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克塞特,秘密工厂

书籍名:《鞋狗》    作者:菲尔·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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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休息了大约两周,以便享受官司胜利的喜悦。不过,很快我们就发现有新的乌云笼罩在头上。日元波动的幅度很大,如果我们继续用日元交易的话,肯定会受到损失。

1972年之前,日元兑美元的汇率一直保持不变。一美元一直可以兑换360日元,反之亦然。每天你都可以依靠这个汇率来计算,就像你可以确定每天太阳都会升起一样。但是,尼克松总统认为日元的价值被低估了。他害怕美国“会将所有黄金储备都卖给日本”,所以他切断了绑定日元的缆绳,任其浮动。这一政策出台之后,日元兑美元的汇率就像天气一样多变,每天都不同。因此,与日本做生意的人都无法提前为明天做计划。索尼老总绝妙地解释道:“这就和打高尔夫一样,每洞的障碍物都会改变位置。”

同时,日本的劳动力成本也在上涨。再加上日元波动,使所有把主要生产部门布置在日本的公司都陷入危机。如果我们大多数的鞋都继续在日本生产的话,公司的未来将很渺茫。我需要尽快在新地方寻找新工厂。

对我来说,中国台湾是合理的替代选择。那里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建了很多家工厂,但是还无法满足我们的生产量,而且在质量控制方面很欠缺。在中国台湾地区准备好之前,我们需要寻找一座桥梁,可以让我们有个过渡。

我考虑了波多黎各。我们已经在那里生产了一部分鞋,不过不是很理想。1973年约翰逊曾专门去那里考察过,他报告说波多黎各的工厂还不如新英格兰随处可见的废弃工厂好。所以,我们讨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从波多黎各获得原材料,然后送到新英格兰完成钳帮封底等最后工序。

经过格外漫长的一年,这个计划在1974年底最终成形。我开始着手推进这个计划。我已经做好了事前调查,还曾去过几次东海岸;为了使我们的计划更牢靠些,我专门考察了好几个可能会租的工厂。我一共去了两次,第一次和凯尔一起,第二次则与约翰逊相伴。

第一次去的时候,租车公司的职员拒绝了我的信用卡,并没收了卡。凯尔试着平息这场冲突,主动拿出了他的信用卡。职员说不会接受凯尔的卡,因为凯尔和我一起来的,肯定是我的共犯。

来交代一下你的不良信用历史吧。我都不敢正视凯尔的眼睛。离开斯坦福大学很多年之后,我们在这里一起出现,凯尔已经是位非常成功的商人,而我却依然在为了生存苦苦挣扎。虽然他也知道我过得很艰难,但此刻凯尔才真的了解了到底有多难。我有点窘迫,以前凯尔总是见证我的重要和成功时刻,但这次却让他看到了我的寒酸,我害怕这会影响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

接着我们到了工厂,工厂主当着我的面就笑了起来。他说从未想过会和没听说过的皮包公司做生意,更别提居然来自俄勒冈了。

第二次考察的时候,我和约翰逊约好在波士顿碰头。我去《鞋类新闻》杂志社接上他,他在那里寻找潜在的供应商。然后我们一起开车去新罕布什尔州的埃克塞特(Exeter),参观一个已经关闭的老工厂。这个工厂建于美国解放时期,曾经是埃克塞特鞋靴公司的厂址,当时则已成为废墟,变成了老鼠的乐园。当我们撬开门、扯断如渔网一样大的蜘蛛网之后,各种各样的生物纷纷从我们脚边慌乱地跑过,还有很多昆虫从我们耳边飞过。更糟的是,地板上有许多裂开的大洞,仿佛走错一步就可能掉到地心里去。

房主领着我们爬上了还可以使用的三楼。他说如果我们租下这一层楼,将会给我们未来买下整个工厂的选择权。他还说如果我们想雇人打扫工厂或招募人手,他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个能帮忙的当地人——比尔·詹彼得罗(Bill Giampietro)。

第二天,在埃克塞特一家酒馆我们见到了詹彼得罗。只需要几分钟我就知道他和我们是一类人,一个真正对鞋痴迷的人。詹彼得罗当时大约50岁,但是头上却没有一点灰发,像涂了黑色亮光剂一样。他讲话时带有浓重的波士顿口音,除了鞋子之外,他只提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是第一代美国人,父母都来自意大利。他父亲在意大利时就在做补鞋匠。詹彼得罗表情平静,双手和工匠一样布满老茧。他穿着标准的工作制服,并且以此为豪:脏兮兮的裤子和粗棉布汗衫,袖子卷到胳膊肘上。他说有生以来除了补鞋匠没干过其他职业,而且自己对其他事情也没有丝毫的兴趣。“随便找一个人问问,”他说,“他们会告诉你。”新英格兰地区每个人都叫他盖比特(Geppetto,匹诺曹的创造者),因为所有人都以为(现在依然这么认为),匹诺曹的父亲是个补鞋匠(他实际上是个木匠)。

我们每个人都点了一份牛排和啤酒,然后我从行李箱拿出一双Cortez。“你能让埃克塞特的工厂生产这种鞋吗?”我问。他接过鞋,解开鞋带,拉出鞋舌,像医生一样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啥问题。”他说道,然后把鞋子放回到桌子上。

我们问他,费用呢?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包括租用和整修工厂的费用,外加工人、材料和其他杂项,他认为差不多25万美元。

“让我们行动起来吧!”我说。

稍后,我和约翰逊一起跑步时,他问,我们连詹彼得罗的牛排钱都很难付得起,哪来25万美元搞工厂呢?我平静地告诉他,疯子似的平静,我会让日商岩井来付这些钱。“为什么日商岩井会给钱让你去开工厂呢?”约翰逊问道。“答案很简单,因为我压根儿不会告诉他们。”

我停下脚步,用手扶着膝盖,告诉约翰逊,而且我还要让他来管理这个工厂。

他嘴巴大张,喊了起来。仅仅在一年前,我让约翰逊跨越整个美国搬到俄勒冈,现在我又要他再回到东部?为了就近和詹彼得罗一起工作?还那么靠近伍德尔,这个和他有着复杂……关系的人。“这是我听过的最疯狂的事,”他说,“先不说其中的不便,先不提回到东海岸的重重困难,我怎么知道如何管理一家工厂?我实在是不懂啊。”

我笑了起来,笑了很久。“不懂,”我说,“只有你不懂吗?我们都不懂!我们都要学啊。学海无涯。”

他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像一辆试图在寒冷的早上发动的汽车。

我在等着。要给他些时间,我想。

他先是否决,紧跟着是愤怒,接着是讨价还价,然后沮丧,最后终于接受了。这是约翰逊惯常的5个阶段。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会是一项重大的工作,和我一样,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做。他知道只要是涉及蓝带,我们每个人都会为了成功而去做那些必须做的事情。如果“必须做的事情”超出了我们的能力,那也像詹彼得罗说的那样:“没啥问题。”詹彼得罗也不知道如何管理工厂,但是他愿意尝试,愿意去学习。

我想,害怕失败绝不会成为我们公司垮台的原因。当然,这不是说我们认为自己绝不会失败;实际我们会对所有可能性做好准备。即使我们真失败了,也会坚定地相信自己能快速挺过去;而且,通过从中汲取教训,我们就能不断进步。

约翰逊皱了下眉,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这么定了。”

因此,1974年年末的几天里,约翰逊坚定地在埃克塞特安顿下来,并且常常工作到很晚。每次想到他在那里,我不禁会微笑,同时也在心中说道:“祝你成功,我的老朋友。”

让詹彼得罗好好会一会他吧!

佩里·霍兰(Perry Holland)是我们和加利福尼亚银行之间的联络人,他与第一国民银行的哈里·怀特很像。他和蔼可亲、待人友好、忠诚可靠,但这完全没用,因为他的贷款限额非常死板,常常不能满足我们的需要。和怀特的老板一样,他的老板也总逼着我们放慢速度。

1974年,我们的表现就像掺入了大量的催速剂,销售额有望达到800万美元,而且看起来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我们达到这一数字。不管银行怎么看,我们开始与更多商店合作,也开了几家自己的店;我们还继续签约了很多自己负担不起的明星运动员代言人。

与此同时,普雷方丹穿着耐克鞋打破了多项美国纪录,世界上最好的网球选手吉米·康纳斯(Jimmy Connors)也穿着它们在球场上扣球绝杀。约翰逊是康纳斯的头号粉丝,他告诉我康纳斯是网球界的普雷方丹,敢于反叛、打破陈规。他敦促我去找康纳斯,快点和他签下代言合同。因此,1974年夏天,我打电话给康纳斯的经纪人。在经过一番自我推销之后,我告诉他我们签下纳斯塔塞用了10000美元,我们愿意用前者一半的价格签下康纳斯。

经纪人欣然接受了这笔生意。

康纳斯签署书面合同之前,出国前往温布尔登参加比赛。经历重重困难,他穿着我们的鞋子赢得了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冠军。回国后,他又赢了美国公开赛,从而震惊了全世界。我有点忘乎所以,打电话给他的经纪人问康纳斯是否已经签署了合同。我们想要开始推广他了。“什么合同?”经纪人说道。

“呃,代言合同啊,我们之前说好的,还记得吗?”

“我不记得什么约定,我们现在手上有个合同金额是你们的三倍,你们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们都觉得很失望。但是,算了吧。

我们都说,至少我们还有普雷方丹。

普雷方丹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1975上

银行把我们踢出来了


如果我不能偿还这些债务的话,我就会破产。今天,在这种情形下,我不仅无法偿还欠您的100万美元,先生……我还要再向您借100万美元。

在我们的付款名单中,日商岩井永远排在第一位。这是我的早课、晚祷,是我认为的头号大事。这是我每天都会再三嘱咐智多星海斯的事。我总是说,在偿还银行贷款之前,在偿还所有人的借债之前……先付钱给日商岩井。

这算不上什么必要的策略。日商岩井的钱就像净资产。我们在银行的信用额度是100万美元,而且我们还能赊欠日商岩井100万美元;日商岩井愿意在公司清算时,排在偿付名单的第二位,这让银行感到更加安全。如果没有日商岩井的话,这些都有可能脱线。因此,我们需要让日商岩井高兴,坚定不移地把日商岩井放在首位。

但是,先支付给日商岩井并不容易。其实,付钱给任何人都不容易。我们的固定资产和库存都在大幅度增加,这让我们的现金捉襟见肘。虽然这是任何公司在成长过程中都会遇到的典型问题,但是我们现在的增长速度比一般公司要快,比我知道的所有公司的增长速度都要快。因此,我遇到的问题也是空前的,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当然,我应该对这种局面负绝大部分的责任。我拒绝考虑减少库存。不管具体情况如何,我的信条就是:要么成长,要么倒闭。如果你内心深处相信市场需求是500万美元,你怎么会把订单从300万美元减到200万美元?所以我总是把保守的银行家推到悬崖边缘,逼迫他们只能孤注一掷地支持我。我订了大量的鞋子,在他们看来这个订量是荒谬的,我们需要不吃不喝才能付得起货款。我总是勉强在最后期限之前把钱付了,经常是数额刚刚好,多一分也没有,这阻止了银行把我们踢出局。紧接着,月末时,我会把账户上所有的钱都支付给日商岩井,然后再从零开始。

在很多观察家看来,这是一种鲁莽且危险的做生意方式。不过,我对自己的鞋信心十足,因为它的市场需求量远大于我们所能提供的数量。而且,多亏我们的“未来计划”,80%的订单都是已经有主的、有保障的。显然,我们正在全速行驶中。

还有一些人认为我们不需要害怕日商岩井,因为这个公司毕竟算我们的同盟。我们在帮他们赚钱,他们还想要怎么样呢?而且,我跟皇的私人关系也非常好。

但是1975年皇突然不再负责我们的业务了。因为我们的账户变得太大,皇没法一个人说了算了。我们的业务改由负责西海岸信贷业务的经理铃木千尾接手,铃木千尾一般在洛杉矶办公,他直接向波特兰办公室的金融经理伊藤忠行汇报工作。

皇很热情、平易近人,伊藤却生来冷漠,连灯光都好像躲着他走。当然,也可能正好相反,不是灯光从他身上避开,而是他吸收了亮光。蓝带的每个人都很喜欢皇,我们每次公司聚会都会邀请他。然而,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邀请伊藤参加任何活动的。

我在心里把伊藤叫作冰先生。

我依然不大习惯和人进行眼神交流,但是伊藤却不允许我转移目光。他会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深入到我的灵魂;这确实很有催眠效果,特别是当他感觉自己占上风时,而且似乎一直都是他占上风。我偶尔会和他一起打高尔夫,即使他某一杆打得很烂,他从发球区返回途中直直地看着我的时候,我依然会心惊胆战。伊藤高尔夫打得不好,但是却很自信,非常自以为是;他经常让人感觉他的球打到了320米开外,且正好落在球道中心的草皮上。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他打高尔夫的穿着和工作时的如出一辙,都那么一丝不苟。我的穿着当然就随意很多。一次我们比赛时,天气很凉爽,我随便穿了一件宽松的马海毛毛衣。我走上第一个发球区时,伊藤压低嗓音问我一会儿去不去滑雪。我停下来,转过身,看见他脸上闪过了一丝微笑。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冰先生也会讲笑话,也是最后一次。

伊藤是我需要讨好的人。虽然这并不容易,但是我想:只要总在他眼前做好一切,贷款就会不断增加,蓝带也就可以继续扩张了。只要让伊藤保持对我们的青睐,什么都好说。否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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