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反抗与坚守：电影《人生路不熟》喜剧叙事的道德内核

小人物的反抗与坚守：电影《人生路不熟》喜剧叙事的道德内核一文创作于：2023-08-16 02:55:40，全文字数：20427。

小人物的反抗与坚守：电影《人生路不熟》喜剧叙事的道德内核

��有人推动行业的进步和发展，只有无止境地抄袭和倒退……作为经理的他不但没有推动行业进步，反而深陷资本的盈利原则无法自拔，无视道德和良心。

不仅如此，就上司与下属的关系而言，郎经理同样没有遵守职业道德。他不停地盘剥下属的劳动，占用他们的业余时间，并随时监督他们的工作。电影中，正是郎经理对他们时间的占用引发了万一帆的激烈抗争。经理让他们没有任何原则和底线地加班，并让休假中的万一帆提交工作方案。不仅如此，经理还占用他人的劳动成果，如万一帆所说：“工作干好了，功劳算你的；那项目干黄了，要找人背锅，就找我们。”郎经理的行为明显逾越了规则和契约，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此种行为违背了敬业、诚实、公道的职业道德，从根本上违背了公正、平等的道德准则。而万一帆的勇敢反抗是对一种公正秩序的维护和坚守。

电影揭示一系列问题的背景需要引起人们的深思。如有论者所指出的那样：“经过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人际关系也不断趋于和谐。但是，受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健全、不完善的影响，许多人际关系不和谐的问题也暴露了出来。”[3]这又具体表现为人际关系的过度功利化：“一些人把人际关系看成了金钱关系，甚至尊严、名誉、地位亦是如此。”[4]对利益的追逐和人际关系的过度功利引发了道德失范。这种道德失范体现在上文所述的爱情选择的功利化上，也体现为职业道德的缺失和败坏。而从职场中延伸出来的，是社会上拥有资本的优势阶层对普通人的倾轧。这明显破坏了平等的道德原则。这一点在周东海与贾主任的交锋中表现得十分清楚。万一帆进入房车时，发现智能设备“天猫精灵”的声音被换成了贾主任颐指气使的声音，本应是对人类毕恭毕敬的人工智能声控设备，此刻却化身为权力的代言人。如果万一帆不毕恭毕敬地发出请求，房车的人工智能“贾主任”便不会按指令行事。这一情节隐喻了作为优势阶层的贾主任的霸道和威权。

与此相对，憨态的、涉世未深的万一帆在不断地闯出祸端。通过人物本身的憨厚甚至略显傻气的行为来引发笑料是电影创生喜剧效果的重要手段。但这不仅仅是一个艺术问题。其间更深刻的内涵在于：小人物用自己的方式展开了对压迫的反抗。电影中万一帆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和贾主任的小女儿一同玩游戏时没有谦让后者，导致她输掉游戏后大哭；房车失火时，情急之下万一帆因为没有使用敬语，导致“贾主任”不予回应，因而有了这令人捧腹的一幕：关键时刻“贾主任”不但没有采取措施，反而责备万一帆“怎么说话呢！”。最后火情无法控制，“贾主任”只能自己将自己的车开进了湖里。在这之前，周东海在自己与贾主任的唇枪舌战中明显落了下风，房车被损毁后，周东海对万一帆的行为提出了赞许，因为万一帆闯出的祸端让贾主任十分难堪，这为落得下风的周东海出了一口气。万一帆的一系列行为维护了普通人的尊严，也捍卫了平等的原则。

电影毫无疑问站在了以万一帆为代表的小人物和弱势阶层这边，在这些普通人身上，人们能看到他们对美好价值的坚守，对公平、正义秩序的渴求，对自身尊严的捍卫，对职业道德的坚守。电影试图传达只有依靠这些普通人，这个社会才会变得更加美好的理念。而随后也进一步看到，普通人民群众的团结一致，是捍卫社会正义的重要力量。

三、社会公德：对正义和法治的维护

如果说资本和市场经济是现代性的产物，那么违法犯罪则自古有之。与之相对，后者破坏的也是在更广泛、更基本的意义上调节社会关系的道德准则。电影不仅表现了资本对婚恋选择、职场生态等方面社会规则的破坏，也揭露了有损社会公德的违法犯罪行为。电影的第二个高潮当属准翁婿合力堵截油耗子，最终将他们绳之以法的情节片段。周东海作为一个大货车司机，年轻时起便备受油耗子的困扰。所谓油耗子，是指那些偷窃货车汽油的窃贼。他们不仅偷窃汽油，还会破坏车辆，甚至威胁行车人的生命健康。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规则，只偷窃那些没有缴纳保护费的车辆的汽油。油耗子的出现为整部电影树立起了最大的反派形象。他们是不正义的，因为他们破坏了社会的规则，也影响了普通人的生计。他们不劳而获，却让普通人的劳动无法获得正当的回报。而电影所表现的正是有道德感的、遵纪守法的人民群众自发组织的捍卫道德和法治、维护正常社会秩序的行动。

电影通过?回的叙事补充了油耗子对周东海的家庭所造成的困扰。周东海年轻时携带女儿跑货车，电影表现了真挚的父女情，二人相依为命，不为清贫的生活所扰。女儿周微雨为了协助父亲反抗油耗子的剥削，而独自跟踪油耗子。没有找到女儿的父亲十分焦急，最后在派出所发现女儿时不惜呵斥和教训女儿。电影的这一幕感人至深，成功表现了父女之间的深厚情感。而这种亲情的渲染同样是借助油耗子这个反面形象来实现的。所以周东海反抗油耗子既是为了社会普遍的公平正义，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

除了亲情，电影中正义的实现同样与爱情息息相关。可以说，电影一开始周微雨和万一帆相恋的情节中就表现了一种正义的观念。这种交代的意味非常清楚：它在爱情这种两个人的伦理之中掺杂了更具广泛意义的社会公德。包括周东海反抗油耗子的行为，都表现了作为父亲角色的道德伦理与社会正义之间不可分割的关系。这正是一种私德和公德的融贯。[5]如前所述，爱情中的道德要求的是两个人之间的真诚、尊重和平等。但在此电影要说的是：只有正义的人才会赢得爱情，爱情与正义不可区分。换言之，它不仅要求男主人公对爱情忠诚，更要求他有社会责任感和道德感。因而有论者在评价该电影时将其核心思想提示为“正义之旅成就爱情之路。”[6]但这也模糊了爱情本身的面目。电影中两人的相爱非常可疑，因为电影的交代非常简单，以至于随后二人所面临的挑战立不住。不过也可以说，爱情本身或者说作为小情小爱的爱情并不是电影要着力表达的。

最终，爱情的赢获仍然要依靠普遍正义的品格。电影的一头一尾恰好地呼应了起来。爱情从正义开始，又从正义中得到了捍卫。当万一帆的真实职业被公司上司暴露之后，他被周东海认为不诚实，因而遭到了周东海彻底的否认。真实职业的暴露和周东海的谴责为两个年轻人的爱情带来了最大的危机，也将父女之间的矛盾最大化。随后，万一帆在惩治和抓捕油耗子的过程中贡献颇深，他用自己游戏工程师的特长，调度诸多与周东海同行的货车司机，驾驶大货车堵截路口，最后将犯罪分子成功抓捕。在这一过程中，万一帆虽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却表现出了勇敢、智慧和正义，这使得他获得了周东海的认可，化解了二人的危机，也捍卫了爱情。最后，在周东海这个灰色人物身上，明亮的色调逐渐显现，他内心的本真、正义，以及对女儿深沉的爱压倒了世俗价值。在此处，亲情、爱情中的伦理，与职场乃至整个社会的正义融为一体，表达了电影所要传达的道德内核和价值倾向。

然而，此种对社会公德和法治的维护，都是依靠小人物来实现的。除了作为典型人物的周东海与万一帆，还有周微雨和霍梅梅以及众多普通的货车司机为维护社会秩序做出的贡献。当周东海提出需要同行们伸出援助之手时，他们便义无反顾地加入，并积极配合万一帆的调度。这构成了电影中另一幕感人至深的画面。此时电影再次显露了滑稽的本性，只不过这种滑稽里也带着温情：一位远在非洲的货车司机看到微信群里的求援信息后也要求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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