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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大民:王志纲话说中国人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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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页

书籍名:《大国大民:王志纲话说中国人》    作者:王志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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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认大哥文化的熏陶下,山东人在正确路线下是模范,在错误路线下也是模范。为什么?就是因为认大哥,大哥说什么都对。
    山东最大的大哥当然是孔圣人。1925年,山东土生土长的张宗昌统治山东后,聘请以保守著称的晚清状元王寿彭担任教育厅厅长、山东大学校长。在王寿彭的就职典礼上,张宗昌说得很直白:“俺山东是孔圣人之邦,尽管别的地方有人不敬孔圣人,不读圣贤书,要把线装书抛到茅厕坑里去,俺山东可不准行的……小妞大姑娘到头嫁人做媳妇,不读经书倒也罢了,男学生不饱读圣贤宝训那怎么行?人人照着孔圣人的道理办,准没错。”
    水泊梁山也是如此。大哥说“替天行道”,兄弟们路见不平一声吼;大哥指哪,兄弟们就打哪;大哥说大秤分金、大碗吃肉,兄弟们就一块干;大哥说要讨个封妻荫子受招安,尽管李逵、武松这些人心里面不舒服,但大哥已经说了,咽着眼泪也得走,因为大哥总是对的。
    认大哥情结到了现代,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山东人重贵不重富的观念。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走仕途,经商赚钱往往被人看不起。山东人对当官的痴迷,本质上是对权力的崇拜;家里有人当官,全家跟着沾光。
    20世纪90年代前后,临沂的王廷江把价值六百万的白瓷厂捐给了集体,企业戴上了红帽子,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了村支书,被推举成社会主义教育的典型。一时之间,全山东突然冒出了很多小“王廷江”。我对这种现象很感兴趣,特地采访过一个“小王廷江”。
    他跟我讲:“虽然工厂捐给集体了,但还是掌握在我手里。这就是不求所有、但求所用,但我从个体户变成了村支书。之前我虽然有钱,但没有安全感,直到当了村支部书记才有安全感。”我当时不理解,问他什么是安全感,他拿起喇叭给我表演了一段烽烟戏诸侯:“乡亲们!十分钟之后到操场集合,不得有误,不得有误哈,有急事!”他一喊,全村村民立马甩开手上的东西,从田间地头、屋里炕上开始集合,就像平原游击队和地雷战里的人一样埋头蹭蹭猛跑。几分钟以后,乡亲们全都在操场集合,他又说:“乡亲们,没事了,来了个大记者,想看下大家,都回去吧!”众人散去后,他说:“王记者你看,这就是权力的重要性呀,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当书记呀!”这段经历深刻反映了山东人对贵和富的看法。
    山东重贵不重富,还有一个典型案例。山东省阳谷县的一位老兄,从街头混混、民办教师、科仪厂厂长起步,一路拉关系买官和谋取荣誉,从草莽英雄一步步变身为副部级干部。最有意思的是,这位老兄还极为特殊,“十八大”以来有一百多名副部级以上老虎落马,其他人落马的罪名繁多,其中基本都有受贿这一项,他却只有行贿一条罪名。而且,在年龄、入党材料、工作经历、学历、家庭情况等全面造假的情况下,他还敢买官买到司法部,真是老鼠钻到猫窝里,令人啼笑皆非。其实,我很能理解这个老兄的想法:家财万贯不如官帽一顶,奋斗半生,就想混个官当一当。
    在经济活动中,山东的政府影响力依旧很大。山东是“大政府小市场”的典型。这也是今天山东的企业缺乏质的突破,只追求量的扩张的重要原因。企业的发展离不开专业化和相关多元化两条路,一些山东企业最喜欢做的却是无关多元化,通过做大块头来彰显体量。更有个别山东商人乐意和官员勾搭在一起,他们在公关上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送,因此一度形成了非常严重的官商勾结现象,直接体现就是好勇斗狠、好大喜功和轻率冒进,一出问题就是雪崩。
    当年的秦池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1995年,秦池用近0.7亿元夺得了中央电视台的广告标王,企业大出风头。经过新闻界的炒作,秦池一下子变成了全国知名品牌,销售网迅速向全国扩张,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在1996年,秦池居然用3.212118亿元卫冕了央视标王,让全国震惊。当时中央台记者采访秦池的厂长姬长孔说:“你花了那么多钱来投标王,得到了什么?”他说:“建议大家都来抢标王,自打我抢了标王以后,从前门开进一台桑塔纳,从后门就开出一台奔驰。这就是标王的意义。”当时有记者问及:“3.212118亿元这个投标金额是怎么计算出来的?”姬长孔回答:“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后来央视来采访我,问我怎么看待秦池现象,我当时说:“秦池不亡,天理难容。”这个话可能有点难听,可是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秦池的所作所为已经违背了基本的经济学规则和常识。另一方面,秦池是被中央台给“绑架”了。中央台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广告拍出高价,让一两个企业来竞拍,热捧央视广告,结果最后的广告成本大大超过了这些企业的经营能力。这些企业只想用炒作的方式来获得未来,最后肯定会受到市场的惩罚。这一点,中央台也难辞其咎。结果不幸被我言中——在天价延续央视标王之后,秦池被曝光了一系列商业黑幕,销售一落千丈。
    每个企业的发展,都有其固有的规律。企业家一定要尊重这些规律,就像农民兄弟说的:
    人欺地皮,地欺肚皮。
    如果农民不好好地伺候土地,到了秋天颗粒无收,你就会饿肚子。这就是常识。但是,这些年的市场经济让很多人不相信这种常识,他们只相信暴富,只相信投机,只相信捷径,不想脚踏实地。这样的话,虽然在短时间看不出什么后果,但是长期肯定会被规律冲垮。秦池也好、三株也好,很多山东企业都犯了这个毛病。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今天的山东企业从辉煌逐步走向衰亡:当老板,最在乎副部级待遇,关心政治地位,讲究见官大一级的排场。企业早期可以维持一时,但肯定违背市场规律,最后走衰是必然的。
    在浓厚的认大哥的情结下,跑关系、攀老乡、喝大酒成了山东人的三大绝活。
    山东人跑关系堪称天下一绝。我20世纪80年代跑中国采访的时候,有一句流行的顺口溜:
    广东靠南洋,山东靠老乡,北京靠中央。
    山东的那些基层干部和老板,钻营关系的能力也超出想象。一个山东老板想要找我,他一定能找到;就算完全不认识,几天后他也能到我家里坐着,这点我亲身领教过。二十多年前,临沂的一帮老板去广东找我,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接上线,说想在临沂模仿碧桂园搞一所贵族学校。当时交通非常不方便,从广东到临沂,飞机、火车、汽车要折腾个两三天才能到,所以我完全没有兴趣。结果他们中一个说:“王老师在哪,我们在哪。不影响王老师的行程,给我十分钟就行了。”
    那时候深圳机场新建,航班还很少,我通常都取道广州乘飞机,在上飞机前十五分钟见到了这群人,他们已经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一行七八个人,说了半天我听不懂的山东话。反正大概意思是,他们也不知道谁是王老师,但书记说让他们一定要找到王老师,所以他们就来了。在我马上登机前,其中一位老板突然拿出一个箱子,一拎至少有一百斤,打开一看全是各种造型怪异的石头。我很好奇:“为什么要送石头给我呢?”他说:“这是俺们沂蒙山的石头,俺们从山东背过来的。”之后,他们花了半小时给我讲临沂的石头多么了不起。石头倒是其次,只是这帮人的蛮劲、憨劲和诚意真的把我打动了。
    说起攀老乡,山东人也是一把好手。很多省份的老乡见面之后,往往人情寡淡,寒暄两句告罢,山东人可不一样。当年我拍纪录片时,摄制组的摄影师就是一个烟台人,他把老乡情谊发挥得淋漓尽致。从陕西、甘肃一路到新疆天山南北,只要是汉族,经他嘴一说,十个人里至少五六个是山东人,再一问发现都是胶东人,仔细一攀都和烟台有渊源。我当时开句玩笑说,“湖湘子弟满天山”怕是要改成“胶东子弟满天山”了。但他的老乡情结和热情,的确给拍摄带来了不少方便。
    上次我和另一个山东籍朋友到广州时,恰好遇到了他,两个山东人像“天王盖地府,宝塔镇河妖”一样接上头,那种他乡遇故知的亲热劲,我从来没在其他省份的人身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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