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瑞典模式奏效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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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人问我想看到一个什么样的社会，我给出了一个很让人惊讶的答案：“1980年瑞典的夏天”。为什么是瑞典呢？因为我是个沉闷的自由主义者，传统上，瑞典被称为“中间方式”的典范，在这种模式下，市场经济的缺点被政府优厚的福利政策削弱了。为什么是夏天呢？因为斯德哥尔摩（Stockholm），这个按理说世界上最美的城市只有在6月才能见到阳光，而在冬天则很少能看到阳光。那又为什么是1980年呢？因为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瑞典模式就破裂了。曾经出现一时的模式使得社会收缩成了欧洲硬化症，同时伴随着经济增长率的下降，失业率也超过了8%。瑞典的福利政府看起来要撑不住了：1993年预算赤字惊人地达到了GDP的12%。

瑞典模式的崩溃令保守人士感到愉快。正如1991年卡图研究所报告中提到的令他们兴奋的内容，“瑞典给那些认为高税率和高度集中的政府干预会阻碍经济增长的人们提出了一个学术上的难题……现在几乎没有人认为瑞典模式值得效仿”。

但是他们看到最近的瑞典了吗？最近我去了一趟斯德哥尔摩，像以往一样我对这座城市的美丽感到惊讶，但是更惊讶于城市的忙碌中透露出的清晰可见的繁荣。首先，统计数据证实了我的感觉：自从1993年以来经济就快速增长着；今年大多数的预测认为经济增长率接近4%。失业率也在稳步下降，大多数预测认为明年的失业率会下降到5%以下。另一项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成绩就是较高的劳动参与率（瑞典正如美国那样，大约有3/4达到工作年龄的成年人有工作，而欧洲的劳动参与率还不到2/3）。该国的财政预算也是盈余的。

瑞典是如何完成这个转变的呢？它用里根的方式治理经济吗，采用美国那种低税率和胜者全得的市场机制吗？一句话，没有。噢，瑞典缩减了社会福利的规模，并且消除了税收体制中一些实在是不合理的因素（假想有这样的案例，即边际税率超过了100%）。但是去年瑞典上缴的税收竟然占了GDP的63%。瑞典的福利政府仍旧是那么慷慨大方，它的社会保障体系远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如果你相信那些认为美国有相对较轻税赋的人的话——美国税收仅占GDP的34%！——他们认为是税收压制并拖累了经济的发展，那么你看到的可能就是瑞典经济的下滑而并非繁荣了。

瑞典人自己也不十分确信他们所做的是正确的。但是一个理想的猜测就是瑞典“新经济”的模式与美国十分类似：一种善于接受现代信息技术的文化结合了货币政策就可以让经济更好地发挥更高的增长潜力。

从科技谈起。没有人清楚为什么斯堪的纳维亚（Scandinavians）和数字技术的关系就像鱼排和煮熟的土豆一样，但是它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是不可否认的。美国人认为他们拥有自己的网络；但是根据大多数人的标准，芬兰（严格意义上说，芬兰不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国家，但也差不多），Linux操作系统和诺基亚的故乡，是世界上最有名的手机生产国家，而且挪威和瑞典也并没有落后。一些人认为这是受教育程度高、讲英语的人多和话费低相结合的结果；另一些人却认为，这是由于在冬天漫长的黑夜里没什么事可做的结果。

但是仅有较高的生产率是不够的，还需要有足够的需求来更好地激励经济更大的潜力，那就是瑞典为什么总是这么幸运的原因。回到1992年的黑夜中，瑞典的官员们认为瑞典重返繁荣有一部分应归功于其向欧洲统一货币靠拢的努力。尽管瑞典还不是欧洲货币联盟的正式成员，但是瑞典却按照它好像已经是正式成员那样做了，即使本国的失业率仍在不断上涨，但还是要把本币克朗盯住德国马克。毕竟，任何贬值都将是个灾难，会导致螺旋式上升的通货膨胀，对吧？然后在1992年9月英镑贬值后的一段时间里，投机者们又对瑞典发起了进攻，最后强迫瑞典接受本币贬值——这正是经济所需要的。

当然，瑞典的未来并没有保障。鉴于全球化和高税率，一些瑞典公司已经把他们的总部移到了国外——举例说来，爱立信（Ericsson），现在它的总部就在伦敦。但是瑞典的经历证明了有时美好的社会会最先停止进步。

[1] 《财富》1999年10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