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0.1 本图总结了20世纪的三次流感(A型流感病毒引起)大流行,并说明了其可能的来源:直接来源于鸟类(1918年),或者是通过在鸟类、人和猪体内循环进入猪的肺组织而传播。图中猪身上的小矩形代表流感的8个可以重组的基因片段,如果猪的肺部同时感染两种不同的病毒进而产生一种新的对人类具有高度传染性的病原体,这个过程可称为“抗原漂移”。流感病毒是以病毒颗粒表面的血凝素(H)和神经氨酸酶(N)进行分型的。病毒的名字一般以疫情首次被知晓(1918年)或者首次被分离(1957年和1968年)的时间而定,名字下面的数据代表的是病毒流行的第一年或第二年死亡的人数。由突变(“抗原漂移”)产生的表面H3或N2蛋白的季节性变异,其中有一个毒株被宣布是2013年1月美国流感流行的首要原因。[该图由圣犹达儿童研究医院(St.Jude Children’s Research Hospital)的罗伯特·G.韦伯斯特(Robert G.Webster)博士提供]
如今我们很多人将“流感”与“大流行”联系在一起,从20世纪到21世纪我们一共经历的四次急性致命性传染病疫情都是由流感病毒引起的(其中三次流感大流行见图0.1)。人们对流感(法语“la grippe”)早已耳熟能详,在文艺复兴时期甚至在更早之前的记录中就有对其详细的描述,然而流感病毒一直到1933年才被分离出来。基于路易斯·巴斯德(Louis Pasteur)、罗伯特·科赫(Robert Koch)和19世纪其他微生物学专家的发现,传染病的基本性质在1914—1918年被广泛了解,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当时的欧洲国家及其殖民地的居民经历了这场疾病大流行。德国总军需官埃里希·冯·鲁登道夫(Erich von Ludendorff)和指挥官陆军元帅保罗·冯·兴登堡(Paul von Hindenburg)提供的资料记载,当时德国人数迅速减少,加上美国也加入战争,鲁登道夫和兴登堡需要源源不断的后备部队来应对,西班牙流感的流行导致军队人数大大减少,这是他们不得不停止军事冲突的原因之一。
一开始轴心国和同盟国的政治家和将军们没有承认该疾病对战况的影响,后来一名西班牙非战争人士勇敢地在公众面前承认了那次流感的猖獗,但是西班牙由于公开了这个事件而受到斥责。正如约翰·巴里(John Barry)在《大流感》(The Great Influenza)中提到的,这种病毒可能是在1917年的6月由美国远征军带到欧洲的。直到20世纪30年代,人们才知道西班牙流感是由A型流感病毒引起的,这种致命病原体的具体特征直到陶本伯格和他的同事从保存了超过80年的肺组织中将其成功分离才被人们所知晓。
第一次世界大战给人类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在20世纪20年代和20世纪30年代还很少有文学作品讲述由流感造成的灾难,只有当时的医师、病理学家和公共卫生服务人员对其进行了记录。如同以往,在阅读书籍时,我们可以多看一些创意类作品,不仅要看科学家撰写的分析报告,也要看由非小说类作家撰写的通俗作品。凯瑟琳·安·波特(Katharine Anne Porter)在1939年撰写的中篇小说《灰色马,灰色的骑手》(Pale Horse,Pale Rider)中,给我们讲述了一位幸存者内心的迷失与锥心的悲痛。丹尼斯·勒汉(Dennis Lehane)在2008年写的《就在这一天》(The Given Day)交织着流感、棒球、主人公贝比·露丝(Babe Ruth),以及影响着波士顿市政当局和警察部队的政治阴谋与腐败。勒汉给读者描述了这样的场景:勇敢的公职人员,虽然工资很低,但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助患者;还有一些受过感染的幸存者无法再继续工作,而且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汤姆·基尼利(Tom Keneally)在2012年出版的《火星的女儿》(The Daughters of Mars)中,以护理人员为例描述了流感给东欧前线的方方面面造成的灾难性损失。优秀的纪实作品包括克罗斯比(Crosby)经典的《被遗忘的美国大流行:1918年流感》(America’s Forgotten Pandemic:The Influenza of 1918)(首次出版于1976年)和前面提到的约翰·巴里的《大流感》(2004年),这两部作品都描述了流感的大流行给社会造成的沉重打击。
病毒仍然是大流行的最大威胁,尤其是呼吸道病毒。我们对于在某处(比如潜藏在某个野生动物体内,或者某个实验室的冰箱里)出现的病原体不必担心,更不用恐慌。美国政府机构,如国家过敏与传染病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Allergy and Infectious Diseases,NIAID)、美国疾控中心,已建立起一些致力于保护人群健康、防备一系列可能导致可怕疾病的“新发病原体”和潜在“生物恐怖因子”威胁的机构。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查询相关网站。这些病毒感染大多基于一些原因而不太可能暴发,也不太可能导致大流行。事实上,我写这本书的部分动机就是为了减轻广大读者对病毒感染的担忧,如埃博拉(Ebola)、马尔堡(Marburg)、辛诺柏(Sin Nombre)、西尼罗(West Nile)、尼帕和亨德拉等病毒感染,可能会造成严重的临床症状,但仍然不存在明显的大流行威胁。除非这些病原体以某种方式突变,使它们能够有效地通过气溶胶(或称呼吸道飞沫)进行快速传播,不过我们可以通过采用严格的预防措施,比如环境控制、完善的卫生设备和隔离措施以降低其可能的传播风险。
当存在特定的传染病威胁时,不歧视、不指责,与那些高危人群进行坦诚明了的沟通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在疫情早期我们没有犯一些灾难性的错误,HIV/AIDS的流行情况可能会比现在好得多。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读一读兰迪·希尔茨(Randy Shilts)在1987年出版的纪实书籍:《三重奏之政治、人民与艾滋病大流行》(And the Band Played on:Politics,People,and the AIDS Pandemic),或观看1993年播出的同名电视剧,毕竟现在手机的使用非常普遍,我们获取各种信息也非常方便。
最后,应对大流行最好的政策是建立在真实和信息公开的基础上,努力改善每个人的生活,不管他们来自哪里,并且坚持致力于感染与免疫的基础科学和应用科学研究。“提前预防”策略是由美国疾控中心、欧洲疾病预防控制中心(European Centre for Disease Prevention and Control,简称欧洲疾控中心,ECDC)和世界卫生组织等提出,并在撒哈拉以南非洲较贫穷国家实施的保护所有人的策略。疾病大流行以一个很简单、直接、残酷的方式在警示我们每一个人。
虽然我花了毕生精力研究感染和免疫学,出席过很多学术会议,也参与过很多控制全球传染病的活动并担任行动组委员,但是我的专长不仅限于公共卫生领域,也不仅限于临床医学,而是这两者的结合,这也是本书的核心所在。在此,我由衷地感谢我的同事们在百忙之中为本书提出宝贵意见。其中,特别感谢我的传染病科医生朋友们,包括米格拉·卡尼扎(Miguela Caniza)、格雷厄姆·布朗(Graham Brown)、伊恩·古斯特(Ian Gust)和斯蒂芬·肯特(Stephen Kent)。罗布·韦伯斯特(Rob Webster)和安妮·凯尔索(Anne Kelso)大体审阅了流感和大流行的相关内容;科林·马斯特斯(Colin Masters)审阅了疯牛病和变异型克雅脑病的部分;约翰·马修斯(John Mathews)对本书的主题提供了建设性意见。本书中的图表一部分来自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U.S.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CDC,简称美国疾控中心)、美国国家医学图书馆(National Library of Medicine,NLM)以及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另外,某些图中的资料是由我的同事罗布·韦伯斯特提供。此外,我还要感谢我的妻子彭妮(Penny)对本书进行校对。最后,感谢牛津大学出版社的编辑蒂姆·本特(Tim Bent)和基利·拉查姆(Keely Latcham),以及我的经纪人玛丽·坎南(Mary Cunnane)。感谢大家的帮助,使得这本书以更好的形式呈现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