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经济”的异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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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已经成为中国功夫的世界朝圣地，而聪明的少林寺僧人还借机培育了一个个丰富的商业业态——旅游、餐饮、文化交流、武术教育产业、旅游衍生品开发、景区经营……释永信对于少林寺目前的发展情况显然是满意的。“这20年来我给少林寺的变化摆在那里”、“少林寺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对以寺庙为中心的神圣资源配置模式而言，社会、世人的议论和批评，更多的是着眼于少林寺的经营理念和运作方式。为什么大家对他的行为会如此介意？因为中国佛教的特质是禅，而禅宗的特质就是在于它以“教外别传，即心即佛”的模式，把“心”重新规划。其以人心为本体，以对人心的独特“规划”为路径，并以人心为基础，规划一个心灵觉悟的“功德共同体”，从而把僧团的修持模式与信徒的觉悟模式，静悄悄地规划开来，同时又以佛门强调之功德，作为人佛之间、人人之间、神俗之间的关系处理方法，而不是去纠缠其中的分别。至于佛教的神圣资源，却一定要经由寺庙僧团来处理、配置。

释永信主持下的少林寺，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就以其大胆的举动渐渐演变成了中国佛教界的一个“异类”。

依然还是以寺庙为中心的资源配置方式，不过，寺庙所能够配置的资源却已远较传统寺庙能够配置的资源大大地丰富了。少林寺走出了寺院，走向全球；它进入了服务行业，进入了旅游业，进入了演出业，提供了远远超出传统宗教形态的服务形式。

实际上，少林寺对于各种宗教、社会资源的配置和使用，绝非率性而为。它们服从着某种内在的原则。据熟悉少林寺的人回忆，1982年之前的少林寺，只能面对残垣断壁回忆少林寺昔日的辉煌：皇家寺庙、上万顷土地、上千名佃农为他们耕作云云。

在此历程之中，官府供给、农禅并重、商业服务等三种发展模式，均于其中得以不同方式有所呈现。或者说，它集传统的官寺和民寺于一身，既有官方话语的表达，亦服从现代社会的商业运作逻辑。如佛陀有言：“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其所谓父母、众生、国土之恩，正是依国主而立法事，决定了少林寺神圣资源的配置模式，在适应社会的改革开放之中，共享改革开放的成果，把少林寺建构为中国的少林寺，人类的少林寺。

少林寺的武禅并重，犹如传统的农禅并重；少林寺的旅游服务业，有如商业服务，并在其中体现了现代社会具有的宗教服务特质；至于政府供给，则是少林寺打造“功夫经济” 的合法性资源。还有以慈善救助事业所体现的佛教平等、实践菩萨大悲济世精神的道德理念，当然也是少林寺为适应整个社会的改革，而对佛教传统资源配置模式所能够进行适当的调整。

一个“功夫经济”的建构逻辑，整合了传统寺庙的多重资源及其配置模式，从而建构出一种“被功夫改变的寺庙经济形态”。如今，少林寺每天执帚扫院的不再是僧人，而是花钱雇来的保洁人员，守着少林寺主要寺门的也是雇来的专业保安。从“功夫经济”的市场化开始，少林寺及其周围的现实生态同时也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