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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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门口的小饭店，我对老板说买包白沙烟。老板说没了，得去后面找找，让我稍等一下。说完他便转身进里屋了。我顺着他去的方向，看见了他的厨房。我走了进去。在厨房里，我将放在厨架上的两把菜刀抽了出来，用布擦了擦，夹在牛仔服里，再退了出来。在门口等到老板递过来的烟，我道了声谢，晃晃悠悠地回招待所了。

进房间时才发现光头刘已经回来了，他正在说着什么，看见我回来，连忙说，罗钳子，你现在怎么还一个人跑出去，找死呢！我刚跟他们说了，说你是混衡城火车站的，外号玻璃花，是在那边砍了人才跑路到这儿来的，让他们放聪明点，如果非要和你过不去的话，他们只要回衡城，你就会让他们活着走不出衡城火车站。结果那美男子说不管什么玻璃花钢管花的，他在他女朋友面前无缘无故被你打成这样，这口气怎么说他都咽不下去。我又跟他说，玻璃花还好说，玻璃花他哥草上飞才是衡城黑道的真正老大，你们要得罪了玻璃花，被草上飞知道了，在衡城就别想混了，看他们是要胳膊还是要腿了。说来劝去，可那哥们儿还是不屌，死活要扳回来。我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站在门口听着。最后，光头刘抽了口烟，瞅着我们，一脸焦急地说，他们约你们明天中午，在学校后面的小森林见面，说不把罗钳子打成和他一模一样，这事就没完。你们看怎么办吧。

我看怎么办？我凝神看着他，光头刘咽了口唾沫星子，一脸白痴状看着我。我看了看其他人，也是各自愣神。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牛仔服里将两把菜刀一把抽出来，一手一把，“哐”的一使劲全砍进了面前的床板里。刀把颤颤发抖时，我说，屌，你们不用管了，老子有这两把刀，一个人就去废了他们！要走你们走，我不做亡国奴！话音刚落，光头刘上来一巴掌拍着我的肩膀说，好！罗钳子真他妈屌！有种！我服你了！说着话，顺手就把一把刀抽了出来，提在手上说，你放心罗钳子，有兄弟我在，你就不会孤身上阵！一见此景，公鸡和大熊也迎上前来说，罗钳子，还有我们呢，妈逼的。堂子和悟空他们看我这样，也只好站了起来，周少爷环顾了一圈后，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冲着大伙说，罗钳子既然决定要跟他们干，那就什么都别说了，兄弟们要死一起死，一起上！屌！58

我已经不再记得那个夜晚我是否有过梦了。很多事情，风一吹，便想不起来。那个夜晚，所有的年轻人都在热情洋溢地讲话，星空下的他们，在期待一场与同类的血战，所有的未来都是不存在的，所有的故事都是可以戛然而止的。堂子和悟空从校门口的小饭店里赊了一箱啤酒回来，回来的时候说老板在四处找刀，要做饭时才发现菜刀不见了。我们齐声大笑着。

在璀璨的星空下，我们磨刀，我们狂醉，在无比柔软和坚硬的年纪，我们在期待一场杀戮的到来。因为，我们实在不知道，未来，何时会来？59

第二天出发前，光头刘和我说，他带我去拿点东西。走在半路上，我才得知，他带我去的是他的一个兄弟家，那位兄弟是当地的大哥级人物，他放了点兵器在他那里。我们东绕西绕的，在一个鱼塘旁边找到了一栋似乎刚修建好不久的房屋，黑瓦白墙，煞是好看。进门后，女主人抱着孩子告诉我们，大哥前两天刚被抓进去了。光头刘满不在乎地说，我们不要人，只要家伙。说着，就直接上了二楼，在一间散发着潮湿味道的房间里，他轻车熟路地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长包，打开来一看，一截一米多长的钢质水管，一头镶了螺丝。我正琢磨这东西的用处，只见他又从箱子底翻出另一包东西，打开一看：一把刀锋冒着油光的黑森森的大砍刀。他熟练地把这把砍刀用螺丝和钢管扣紧，然后随手摆了两下，就这两下就已经直接把我看傻了。这简直就是一把霸王刀啊。原子弹、冲锋枪我的确没见过，但在当时我的心目中，它们的威力想必也就不过如此了吧。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