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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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期待他说点什么，但在他进来的前几分钟内，他几乎什么都没说。后面两个跟班倚着门站着，抽烟，也不说话。堂子给黑五搬了张凳子来，让他坐下来，他掸了掸凳子上的灰，坐下了。他四处打量着，像从来没来过这个房间。他上下打量我们，像从来就没见过我们。他面带着笑，和蔼极了。他是在想到底卸谁的手吗？还是想和我们谈小虎队的合约？我琢磨着，一遍遍机械地抚摸着毛线头。毛线头又睡着了。

公鸡抻了一下腰，想坐起来，但身上的伤让他龇牙咧嘴的。周少爷也从睡梦中醒来，像忽然看见黑五似的，一愣神，睡意都跑光了。黑五面带微笑，头转来转去，四处打望，不时地点头，然后一根手指伸进嘴里抠了抠牙缝，突然噗的一声吐出片青菜来，面带微笑地说，你们挑个能打的吧，明天下午六点，老虎约的红海。

大熊急了，我们不打！凭什么要打！我们不和他打！

黑五瞅了瞅大熊，眼里忽地闪过一道光，你说不打就不打！潭城你说了算吗？

大熊脸都涨红了，不做声。

黑五接着说，你以为你们不打了，就能走得了吗？

这时，周少爷说话了，五哥，我们年幼无知，初到这个地方，什么都不懂，又被骗了，无意中踩到谁也不是我们的本意。你看（说着话，他指了指公鸡），我们的一个兄弟都伤成这样了，打也打了，要赔罪我们也赔罪了，何必呢？五哥对我们好我们知道，我们砸坏了场子里的东西，我们可以赔，我们哪怕天天晚上在这儿唱，唱到钱够为止。

黑五眯缝着眼，看着周少爷说，你是老大？那你去吧。

公鸡挣扎着起来说，我约的单挑我去，你们别管。

一股血冲了上来，我翻身站起来说，去你妈的，你躺着，这儿没你事儿。周少爷，我去吧，我比你能打。

罗钳子你他妈的滚蛋。周少爷也站起来，顶在我前面，说，我去，五哥。这里说话我说了算。

我刚想争辩，周少爷怒目瞪着我，我也只好皱着眉头看着他。

黑五看了看我们两人，扑哧一笑，行，小屁孩还他妈的挺讲义气。说完转身冲着那两个跟班说，你们也好好学学。站起身来笑着走了。143

龙哥。老虎。黑五。红海。卸掉一只手。潭城。真是一些奇怪的名词组合。是它们构成了江湖吗？我们真的进入了江湖吗？还是，我们一直就在它的身体里面？

我们真是幼稚啊。

江湖百科全书上早就说过：出来行走江湖，有几种人是万万不能惹的。一是和尚、道士。出家人四大皆空，没事不要去招惹他们。一来宗教人士可能会什么法术；二来，人家万一是少林武当的，你就别想在江湖上混了。武功高不高不要紧，牌子硬就行。就像现在的中国电信，它乱收费你惹得起吗？二是女人。江湖如此险恶，敢出来行走江湖的女人必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不是娘家有来头，就是背后有传说。而且女人一般心胸比较狭隘，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得罪她，你更不知道得罪了她以后你会是怎么个死法。还记得丐帮马夫人吗？就是搞得乔峰屁滚尿流的那个女人。你说了，江湖上不也有采花大盗吗？幼稚！采花大盗一般都是去采良家妇女的，李莫愁貌美如花、风姿绰约他敢采吗？三是小孩。小孩别看他小，他毒啊，不知道下手轻重，不知道给自己留任何余地，无家无业，什么都是赚到的。给他二两银子他就敢在饭里下毒，一边下毒还一边面带微笑。四川唐门出来行走江湖的大部分都是小孩，那可是江湖首屈一指的制毒中心，比天一神水差不到哪去，而且人家也是老牌子，百年老店，民族企业，有来头噢。四是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