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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谋中的不在场

书籍名:《匣中失乐》    作者:竹本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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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风铃,从刚才就一直响着清脆的声音。大概不只是因为下雨,风也相当强吧。偶尔,影山会意识到一丝寒意掠过脊背。

“横飞车……”

“卒向前……”

像是在回味刚才的走法,他念经般喃喃低语。

“桂马跳……”

“皇后出……”

接着,又是沉默。

“嗯……开始短兵相接了。我一向不擅长近战。”似乎想要缓解紧张的气氛,羽仁伸了伸腰。

“请问……”影山向上推了推眼镜,怯生生地开口,“可以关上窗户吗?”

“啊,是啊。对不起对不起。”正对着黑白相间的棋盘出神的曳间点点头,打算站起身。

但影山更快了一步,说:“不,还是我来关好了。”然后利落地跑向窗户。

根户的眼睛还是不离棋盘,向对手羽仁笑着说:“每次见面都很尽兴啊!”

“谢谢!”羽仁向关窗的影山致谢。

影山回到座位上。“怎么样?谁会赢?”

“你看呢?”根户反问。

影山摇头说:“双方吃下的棋子都一样……但既然根户这么问,应该是根户占优势吧?”

“未必。”羽仁说着,用象将了根户一军。

根户还是悠然舞动手指,让马跳过象的攻击路线。

“啊?糟糕!就算守住这个角,也是白送一个桂马,就是直接将军了。国王只能逃走了。”

稍作考虑后,羽仁将国王横移。

根户立即把车拿到卒的斜上方将军。

“啊,角落的路被挡住了,这下麻烦啦!”

懊恼的羽仁不加思考,再次将国王斜移逃走。但是,对方的马立刻跳了过来。

“唉呀!糟糕,王后被吃掉了!”

“你真是很吵闹啊。”曳间说。

根户忍住笑说:“因为棋路非常严格,所以才有意思。”

“羽仁,听说你日本将棋有一级水平,但国际象棋怎么这么差啊?”

“不一样不一样,两者完全不一样。我就是国际象棋不行。”羽仁推盘认输。

“哈哈!好!使我骄傲的大概只有这个了。”根户说道。

影山接着说:“怎么可能!如果你上次关于群论[1]的研究得以发表,就能名垂数学史,另外,你目前正在进行的华林问题[2]研究,如果能完成的话,那就更厉害了。”

“哈哈!那个题目我几乎要放弃了。但是,影山,你不是也在研习各种艰深的理论吗?”

“说起研究方向,曳间,你的研究论文是《关于记忆的排列原则》吧?那可是目前的热门话题啊。因为我学的是物理,所以经常联想到朝永博士的《归一化理论》。”

话题被转移过来,使曳间苦笑了一下,“只完成了一点点而已。因为以前写过论文《关于记忆中的超多时间原则》……”

“真的吗?”影山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当然是真的,以前我接触的是有关错觉的内容,就深入挖掘做成论文。”

羽仁听着这番对话,好一阵子默不做声。这时他却开口说:“你们一个个都是厉害角色,而我虽然在文学专业,却没有奈尔兹那样的创作才能,真不好意思……”他拿起旁边桌上的手表问:“五点半了,大家都快到了吧?不会因为下雨不愿出门吧?”

八月十九日开始下的这场雨,到今天二十一日仍没有停歇的迹象,现在又加上狂风肆虐,雨势再次转强,气温也越来越低,懒得外出也是理所当然。

“也许吧……”

但根户话音未落,走廊里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有人用独特的节奏敲门。

“我知道,这是布濑!”

最先进来的果然是布濑,后面紧跟着奈尔兹和霍南德。

“嗯?你们三个怎么了?”最先注意他们的是影山,三个人的表情都很阴沉。

“怎么说呢……”布濑撅着嘴坐下。

后面的奈尔兹擦拭着沾在睫毛上的雨滴,跪坐下来,悲伤地说:“雏子她们可能已经搬家了。”

“什么?真的吗?”羽仁惊叫起来,偷偷瞄了根户一眼。

而根户也不知是已经得到了消息,还是第一次听说,总之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奈尔兹,似乎在用沉默催促对方。羽仁也连忙把视线移回奈尔兹。

但这次开口回答的却是由霍南德:“不,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因为在目黑的那栋豪宅里只剩了两个女的,并且其中一位还几乎是一个孩子。虽然杏子打算留在那儿,但亲戚们反对,经常反复唠叨。不过现在还没有决定下来,奈尔兹这家伙只是听说这件事,就已惊慌失措了。详细的情况还要问雏子才能知道。刚才她顺路买饮料去了,很快会到的。”

当然,她们搬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只是,以前露出獠牙的现实,现在却以这样的形式在众人心头投下一片阴影。

影山不自觉地说:“然而……”但立刻又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雏子抱着一个几乎遮住脸的大纸包走了进来。

“喂,帮帮忙!”她一边叫着一边用脚试探着迈步。此时的她已恢复了往常的无忧无虑,这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情也随之开朗。

羽仁最先提出了这个疑问,而雏子的回答则是“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这句话。对两个女人——这是雏子的原话——留在下目黑,反对最强烈的是一位住在青森的亲戚,也就是杏子的舅舅。如果他坚持两人必须搬家,可能就是由他来领养。依雏子的观察,这种可能性是一半对一半。昨天,那个人,也就是雏子的舅爷来访,和杏子谈到了这个问题。

“但是,不管你舅爷怎样反对,如果你们两个就是不搬,他也没有办法吧?”

“话虽如此,但是……”

“但是什么?”羽仁追问。

雏子说话有些犹豫:“嗯……杏子阿姨本来无动于衷,但从两三天前开始就有点奇怪,突然说什么‘只是青森很冷’之类的话,可能已经打算要搬过去了。昨天更是特别顺从地对舅爷说的话直点头。”

“真怪!”奈尔兹摇摇头。

曳间接着说:“如果你们离开东京,我们肯定会很寂寞。”

“还有真沼的事……”根户似乎在故意转换话题,“各种各样的谜团,以至于拖延至今,但是我一定会让真相大白的。直到现在真沼也还没有露面,只能推断是出什么问题了吧。尤其是那天,我提出这只是一出闹剧的观点,从而导致事态发展到这一步。现在我已经完全改变了我的观点,所以,如果联系不到他的家人,或是不去向警方报案,我的确寝食难安。”

“哼哼,看来根户福尔摩斯有格外强烈的责任感啊。”布濑说,“但在报警之前,先听听新的论点绝非坏事。我昨天听甲斐说,曳间又提出了新的解答,各位都听说了吗?……如果没有,现在就讲给大家听吧。我已经知道了,但有意没去告诉奈尔兹他们,这样可以让他们更直接地欣赏新观点。”

“是吗?真的吗?你一直不露声色啊!”影山转身望着曳间说。

“这么说,就是那个所谓的‘寻找华生’吧?”羽仁也兴致盎然。

可是曳间只是含混地答应着说:“各位抱这么大期望,那我就实在不好收场了。因为我的观点是非现实的,而且极端怪异,各位就当是玩笑姑且听听吧!不错,我的确和羽仁一样,将这次事件视为杀人事件。”

曳间说话的同时,从旁边书橱中拿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用钢笔写下几项内容,“这是利用羽仁的‘地毯式调查法’整理出来的分类。”

说着,他向全体成员展示下面的列表。

A 不曾发生杀人事件。

(1) 真沼的闹剧。

(2) 真沼之外的人的闹剧。

B 发生了杀人事件。

① 真沼在雏子窥探过书房之后遇害。

I 凶手曾经出入现场。

Ⅱ 凶手不曾出入现场。

② 真沼在雏子窥探书房前被杀害。

i 雏子看见的人是凶手。

ii 雏子看见的是人偶。

“根据上次羽仁的推理,②里雏子看到的人是不是凶手呢?因为凶手不会冒着他人窥探书房的莫大危险,所以这个人被否定为凶手。再加上①里的I有两种解释,一是真沼的尸体被肢解后丢出窗外,另一种则是将尸体藏匿在百科全书的盒子内。①里的Ⅱ则是遥控杀人,用机械手之类的东西杀害真沼,再将尸体肢解后丢出窗外。大致有这些假设。但是,肢解尸体怎么也不现实,而将尸体藏匿在百科全书的盒内,也因为布濑的证词而被否定了。因此,一切可能的情况都为‘否’的结论。看来,案件似乎再次陷入混沌……

“但这其中存在着陷阱!什么陷阱呢?那就是羽仁称这种方法的名称,‘地毯式调查法’,这种分类看上去似乎毫无遗漏,而事实并非如此。从一开始,杀人事件的发生地点,究竟是不是在那里,这还不明朗,一些细节的事情还无法解释。如果将杀人地点限定在书房,那就不能将A一律视为闹剧。就算我们默认了这种可能,那么A单纯的区分方法也令人不敢苟同。好,这种可能性可以暂时放在一边,重要的B是以雏子的证词为分类标准,但如果她讲的一切都是谎言怎么办?各位应该明白了吧?只要有‘地毯式’这种提法,这样的分类就几乎没有意义。我现在这么说羽仁可能会暴跳起来,但事实上,这种推理所得到的结论,只会让各位产生‘地毯式调查’也无能为力的印象。不,这种分类方式甚至会先入为主,妨碍他人的推理。”

“嘿嘿!在下发表错误的推理,实在对不起。”羽仁耸耸肩。

“哈哈!也不必那么谦卑。……不管怎样,我认为凶手不在现场出入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判断这个案子不可能是一个人犯下的。”

“这么说,还是有同谋的?到底是谁和谁同谋呢?”根户插嘴。

曳间显得有些扫兴:“话不能说得太早。……比如去拿书房的备用钥匙时,如果‘黑色房间’里的布濑、仓野、杏于、雏子、影山全都是同谋,那么在那个房间发生的事情本身肯定就不存在了。即使真沼是在别处被杀害,像那样表演一出完全虚构的事件,岂是我所能应付的?所以,这五个人之中绝对有不是同谋的人!还有另外一个前提,明确地说,羽仁的方法之所以无法解开这个谜团,主要是因为他相信了雏子的证词,也就是说,在雏子不是同谋的情况下,他的推理才成立。”

雏子听了这话眨了眨眼。影山偷偷看了她一眼,她那困惑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记得那些事情。如果那是演技,那么她肯定会成为一位大红大紫的女星。影山不得不认为,这是曳间的判断错误。

但是,曳间却丝毫不在意雏子的反应,一边摆弄国际象棋的棋子,一边继续叙述自己的推理。

“接下来的问题是布濑。我在这里使用了简单的间接证明法。先假设布濑也是同谋之一,也就是说,至少布濑和雏子两人组成团伙……那会发生什么情况呢?因为亲眼看到真沼的只有布濑和雏子两人,如果他们两人真是同谋,那么真沼是否真在书房里,就是个疑问了。不,说得明白些的话,因为其他人都没亲眼看到过真沼,所以也没有必要在书房里杀害他,没有人会在完全没必要的状况下,故意在危险的地方杀人。这就至少可以说,书房中并末发生过杀人事件。所以,虽然不能说最初的假设是个错误,但推理的结果却可以排除这种假设了。这样可以证明,布濑属于受骗的一方。

“接下来会得出怎样的结论呢?真沼的确像布濑所说的那样,真的进了书房,而布濑也一直没有离开‘黑色房间’,所以,让真沼消失的机会,只存在于布濑回正房拿备用钥匙的时候。这样,布濑离开‘黑色房间’时,现场还留有仓野、雏子、杏子、影山和甲斐五个人,如果只有这时候真沼的尸体才可能搬离书房,那这五个人肯定全都是同谋。

“如果真沼当时还活着,他们五个人却需要在布濑随时可能回来的短暂时间内联手杀害他,这显然缺乏全胜的把握,所以必须有人早于真沼潜入书房。……依照先后顺序来说,仓野、雏子、杏子进入‘黑色房间’时,那个人在书房里杀害真沼,把血溅到镜子上。为了让人发现事态异常,凶手利用音响发出嗡嗡声。在场每个人都做出了惊奇的样子。布濑则因为书房门已被锁上,就慌忙跑回正房去拿备用钥匙。正像大家估计的那样,布濑离开了。因此他可以说是一种预谋中的不在场!后来不期而至的甲斐也加入了,六个人一起搬出真沼的尸体,由最初藏匿在书房里的凶手的运走。然后,剩下的五个人假装若无其事,不,假装非常担心。就这样,返回的布濑用备用钥匙打开书房门,进入一看,里面已是没有任何人的空房间了。……就是这样的步骤。说到这里,各位已经明白了那个藏在书房里谜一样的凶手是谁了吧?只要想到根户随后抵达,就可以推断出他就是那个谜一样人物。当然,被电话召来的时候,羽仁也和我们不同,他是独自一个人前来的,所以也不排除他也是谜一样人物的可能……”

“但是……等一下!”羽仁打断了曳间的话,“你叙述的内容条理清晰,也非常有趣,但是否也可以这么思考呢?事实上并不存在所谓的谜一样的人物。……也就是说,在布濑离开‘黑色房间’去取备用钥匙的那段期间,从书房里出来的不是尸体,而是活生生的真沼。镜子上的血迹和音响发出的杂音,全都是真沼自己做的手脚……”

这时,曳间挥手打断了羽仁的话。“不,羽仁。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是将这个案件视为杀人案件进行推理的。当然,真沼没死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但事已至此,我已经不考虑杀人以外的其他可能了。”

当曳间这样反驳时,羽仁就一拍脑门,说:“哎呀!说得是啊!”

曳间露出微笑,用手指挠了挠太阳穴,说:“其实,我刚才叙述的推理很可能是错误的。……为了周全起见,布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噢?什么问题?”布濑睁大了双眼,似笑非笑。

“用备用钥匙打开书房门以后,最先踏进书房的是你吧?”

“没错,是我。”

“原来的门钥匙当时真的还放在床铺上方的橱柜抽屉里吗?”

“是的,我已经说过了。”

“你亲眼看见的吗?”

“其他五个人可以作证。当然,如果他们都是同谋,那就不足为信了吧?”布濑风趣地回答。

“重点就在这里。你可以肯定当时没有其他人接近过抽屉吗?”曳间加重了语气。

布濑眯起眼睛仔细回想。“你的意思是五个人之中可能有人偷偷把钥匙放回了抽屉?的确,只有这样,在锁着的无人房间里面,才会放着钥匙。……当时,镜子上的血迹也让我吓了一大跳,但是,”布濑深吸一口气,“你是否知道,那个抽屉开关时都会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即使心不在焉,也会注意到那种声响。不,我现在可以肯定,因为钥匙总是放在那儿的,所以在查看书房的时候,我是最先走向那个抽屉的。”

这就意味着,在布濑离开“黑色房间”时,就算其他人帮忙抬出了真沼的尸体,也没办法解释书房门锁上的疑点。这样,谜一样的人物当时不可能从“黑色房间”逃走,而是留在了书房里面,从内侧锁上房门,把钥匙放回抽屉,然后躲到床下。接下来,他会趁着布濑的注意力集中在镜子上的血迹的瞬间,风一样地溜出去吧?

影山当然知道自己无法完成这样的犯罪行为,但他却非常逼真地想象着当时的情景,简直是身临其境一样。

真是美妙绝伦的妄想。

* * *

[1] 数学的一个分支领域,研究群的性质,挪威阿贝尔和法国伽罗瓦的方程式论为研究群的开端。

[2] 华林问题,一七七零年由英国数学家艾德华华林提出的一种数学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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