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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计艺术家海斯

书籍名:《鞋狗》    作者:菲尔·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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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狗》会计艺术家海斯,页面无弹窗的全文阅读!



多数情况下,我并不在意那些名头。对于创业者而言,我在蓝带体育公司的银行账户中投入适当的薪水,填补我的宝贵净资产,增加公司的现金余额。同样,与莱布兰德不同的是,普华会计师事务所在波特兰的分支机构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事务所,相比于莱布兰德只有4名会计师,这家公司有30名左右,它更适合我。

这份工作也同样更适合我。普华拥有不同的客户,既有有趣的新创企业,也有知名的公司,事务所的客户涉及你可以想到的各行各业——木材、水利、电力、食品……在针对各类公司进行审计,探索其内在问题,分类再综合时,我也了解到了不同公司是如何存活或被淘汰的,公司是如何让产品畅销或滞销的,公司是如何卷入困境,又是如何摆脱困境的。我仔细记录着公司的成功秘诀和失败原因。

经过多次这样的过程,我了解到缺少净资产才是失败的主要原因。

会计师通常是团队合作,而最佳团队的领导就是事务所最好的会计师德尔伯特·海斯(Delbert J.Hayes),同时也是目前事务所的招牌。他身高1米88,体重136公斤,穿紧身、廉价的聚酯面料的西服。海斯的确拥有天赋、智慧和激情,当然胃口也不小。他认为,最令人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吃着特大号三明治,喝着一杯伏特加,但在研究报表时他不会做这两件事。此外,他的烟瘾也不小。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他都喜欢吸口烟,享受一番。他每天至少要抽两包烟。

我也认识其他资历、技能不错的会计,不过海斯在这方面确实拥有绝佳的天赋。在大量普通的数字中,他可以区分出美的原始要素,他就像诗人看待白云、地理学家看待岩石一般看待数字。他可以从数字中谱出狂想曲,找到通俗的真相。

还有神秘的预测。海斯可以利用数字预测未来。

日复一日,我望着海斯做着那些我从未想过可能性的事情——他把会计做成了艺术。换言之,他和我,和所有人都可以是艺术家。这是个绝妙、崇高的想法,我是永远都不可能想到的。

理智上,我清楚这些数字都是美妙的。在一定程度上,我明白数字代表着秘密代码,而在每行数字背后都蕴含着飘渺的柏拉图抽像的理型(form)。我的会计课程就曾教会我类似的事情。就像体育,田径场会让你特别尊重数字,因为数字代表你的成绩,不多不少。如果我在比赛中的表现不佳,可能是有原因的——受伤、疲劳、心情不佳——但没人在意。我最后得到的数字就是其他人会记住的一切。我们生活在这种现实之中,而海斯这个艺术家却可以让我真正地体会到。

唉,我开始担心海斯是那种悲剧性的艺术家,像梵高那样孤芳自赏的艺术家。他每天的一言一行、穿着品味都太过糟糕,在公司里也不与别人交流,而且还有各种恐惧症——恐高、怕蛇、怕虫子、幽闭恐惧,这些导致他与上级和同事的距离越行越远。

海斯最害怕的就是节食。虽然他存在各种缺陷,但普华本可以毫不犹豫地让海斯成为合伙人的,不过事务所无法忽视他的体重,无法忍受一个体重高达136公斤的合伙人。更可能的是,就因为这个令人不愉快的事实,海斯反而吃得更多了。无论如何,他的胃口惊人。

1965年以前,他的酒量和胃口差不多,也就是说他的酒量相当大,而且他还不喜欢独酌。只要一到下班时间,他就会坚持要所有他下属的初级会计师跟他一起喝酒。

他的话就跟他的酒量一样,一说就停不下来,某些会计师会称他为“雷姆斯大叔”(Uncle Remus),但我从来没有,也从来没有对海斯的滔滔不绝心生厌烦。海斯的每个故事都包含着某种商业智慧——什么才是公司运营的要素,公司的分类账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我经常在晚上自愿,甚至积极主动地跟着海斯去波特兰的酒吧,一轮又一轮地喝酒聊天。早上清醒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比在加尔各答时更加虚弱,我需要竭尽全力克制自己,保证自己对普华还有一点价值。

不过当我不是海斯“军队”的小兵时,我还要到后备队服役(役期7年)。每个周四的晚上,从7点到10点,我必须转换角色,成为奈特中尉。我的部队里都是码头工人,我们经常会在仓库区驻扎,距离我收取鬼冢装运的货物的地方不过几个足球场的距离。多数晚上,我的弟兄和我会把货物装上船或是卸下船,会维修吉普车和卡车。我们经常会做体能训练,包括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和跑步。我记得有一个晚上,我带领大家一起跑6公里。因为我需要通过流汗排出跟海斯大喝一场后的酒气,所以就设定了一个相当可怕的速度,我慢慢地提速,自己和后面跟着的人都累得满头大汗。之后我无意中听到一个人在跟另一人说:“奈特中尉喊口令的时候我跟得挺紧的,却没听到他大口喘气。”

这可能是我在1965年里唯一的胜利吧。

后备队在某些周二晚上会有课程。教员会跟大家聊聊军事策略,这一点特别吸引我。教员经常会援引以前的著名战役,以此作为课堂的开篇,但都不可避免会偏离主题,开始聊起越南战争的问题。冲突愈演愈烈,美国不可逆转地深陷其中,仿若被巨大的磁场吸附住了。一名教员告诉我们要把个人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准备吻别自己的妻子或女友。我们将会“上战场,要不了多久”。

我开始逐渐憎恶那场战争。不单单是因为我觉得那场战争是不对的,而且觉得它完全是愚蠢、浪费资源的做法。我讨厌愚蠢和浪费。最重要的是,相比于其他战争,那场战争似乎与我贷款的银行采用相同的原则策略——作战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避免失败。万无一失的失败策略。

我的士兵也持有同样的感觉。在大家解散的那刻就都小跑着去最近的酒吧,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与后备队和海斯的轮番畅饮让我不太确定自己的肝还能坚持多久。

海斯会不时外出拜访俄勒冈各地的客户,而我发现自己通常是他拜访各地时所带的一部分。在他下属的所有初级会计师中,我可能是他最喜欢的,特别是在他出差的时候。

我相当喜欢海斯,但我也敏锐地发现在出差的时候,他完全不拘小节。与以往一样,他总是希望自己的支持者可以与他做同样的事情,你要是跟海斯喝酒就永远不会喝完。他会要求你跟他一样一杯接着一杯喝,就像计算贷方和借方账目一样,仔细地记着你所喝的每一杯酒。他经常表示自己相信团队合作,而如果你在他的团队,那你最好还是乖乖喝下那杯酒吧。

即便是半个世纪以后,在回想自己与海斯在俄勒冈的奥尔巴尼(Albany)出差,为钟华稀有金属(Wah Chung Exotic Metals)审计的那些场景,我的胃都会不禁收缩。在处理完数据后,我们每晚都会在小镇郊区喝上几杯。我同样模糊地记得在沃拉沃拉(Walla Walla)为冷冻食品公司鸟眼公司(Birds Eye)服务的那些日子,每天结束工作之后就在城市俱乐部小酌一番。沃拉沃拉禁酒,但酒吧会规避法律,称自己为“俱乐部”。城市俱乐部只需要一美元就可以获得会员资格,而海斯在俱乐部里声誉良好,不过后来因为我的不当行为,导致两人都被踢出俱乐部。我已不记得当时自己做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相当可怕。我同样肯定的是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那时候血液里的酒精含量估计已经达到50%。

我模糊地记得自己吐得海斯的车里到处都是,还记得他轻声、耐心地让我把车清理干净。不过我还清楚地记得的就是海斯涨红的脸,他为我愤愤不平(即便显然是我的错),然后退掉自己在城市俱乐部的会员资格。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忠诚,这样不讲理、无根据的忠诚,我可能在那一刻爱上了海斯。在他说着数字背后深刻的寓意时,我对他是崇拜的,而在他对我特殊相待后,我才真正爱上他。

在一次出差途中,在两人深夜把酒聊天时,我跟海斯聊了蓝带体育公司的情况。他认为蓝带体育公司是有前景的,但同样也预见到了不可避免的失败。他说数字是不会骗人的。“在这样的经济条件下创办新公司?还是一家鞋类公司?现金余额还为零?”他懒散地摇着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表示不赞同。

但另一方面,他表示我也有一个优势——鲍尔曼,一个传奇合伙人,这绝对是无法估值的宝贵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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