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另一种妥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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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笛从来不跟自己纠结，而且专注到设计之中就根本顾及不到其他。这些天她完全再没想到戴维凡，此时心里微乱，不免有点儿烦恼，示意编导赶快继续，“不早了，抓紧时间吧。到现在还没完整走一次呢。”

音乐重新响起。编导一边紧盯台上，一边对戴维凡说：“小戴，你不做这行真是暴殄天物，白白浪费了你的好条件。下个月那个大牌西装来做发布会，你一定要来客串一下。”

“拉倒吧，我哪有那闲工夫？而且就是烦站在台上被你们吆喝来吆喝去的。”

这次彩排比较顺利。辛笛只指出两个她认为编排不够流畅的地方。编导对她的意见明显不敢怠慢，马上修改。

看看差不多了，辛笛想清净一会儿，走出去叫服务员送来一杯咖啡，坐到窗边沙发上慢慢喝着。过了一会儿戴维凡也出来了，很不识相地径直走过来坐到她旁边沙发上。

“别烦恼了。客户看不出模特的专业程度。认真的是看服装，不认真的看到满台美女也没别的想法了。”

辛笛心不在焉地摇摇头，“不过是一场订货性质的秋冬装发布罢了。我也没指望超模来走秀。”

“说实话，这一季的服装不大像你的设计风格了。”

辛笛吃惊，戴维凡恰恰说中了她的部分心事。她虽然有很多理由不喜欢这家伙，但知道他学的也是与设计相关的专业，加上做了很长时间兼职模特，又长期做服装企业的生意，看各类展会发布会很多，见识还是有的。

她的烦恼当然不止于模特的不在状态。她不会拿本地模特与国内知名经纪公司的大牌去做无意义的比较，就算不满意也能忍了。不过刚才站在T台下，看样衣穿到模特身上，觉得这一季的秋冬装有太多妥协：向市场妥协，向老板的整体发展思路妥协，向另一个设计总监阿KEN妥协，出来的效果与她的设计初衷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她在本地业界出了名的强势老板曾诚手下做了六年多设计，清楚地知道任职企业的设计师如同戴着镣铐跳舞，个人发挥空间始终是受制约的。可是如此无奈又无力的感觉却是头一次这么强烈。

她有点心灰意冷地说：“也许我最终只能变得没有风格可言了。”

戴维凡没想到自己的评论居然会打击到一向自信的辛笛，“喂，我不是批评你。我只是说你的风格有变化。”

辛笛想着自己的心事不吭声。戴维凡只好状似闲聊地接着说：“刚才在外面吃饭，碰到你那个青梅竹马了。”辛笛想一想才知道他指的是谁，只“哦”了一声，并不接腔。“他和你堂妹辛辰在一块儿。”

辛笛又“哦”了一声，仍然怔怔出神。

“喂，你别太在意。只是一块儿吃顿饭罢了。说起来他和辛辰也应该是青梅竹马吧？”在戴维凡看来，路非和辛笛看起来关系要密切得多，不论是机场握住她的手对她温柔微笑，还是一手虚揽住她给她撑伞；而和辛辰，则明显保持着距离，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但是，路非看向辛辰的那个眼神，包含的内容实在太丰富微妙，给他说不出的感觉。

辛笛茫然，随即明白戴维凡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起了一点儿玩心。她放下咖啡，看着不远处幽幽地说，“那不一样啊，辛辰十四岁才认识他。”

“这种事没有先来后到可言。”

“我小时候还以为，长大以后肯定会嫁给他。”

戴维凡嗤之以鼻，“小时候至少有半个班的女生说长大以后要嫁我。她们要都当真了，我只好真的去死了。”

这个典型的戴维凡式自大一下惹烦了辛笛，她恼火地瞪他一眼，懒得玩下去，站起了身，“果然年幼无知很害人。”

戴维凡尴尬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多功能厅。他确实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辛笛准备进电梯下楼，戴维凡追上来，“这是你的吧。”

他手里拎的大号收纳箱，正是她的私人物品。辛笛暗叫一声“好险”——她一向丢三落四。这箱子里面全是她多年囤积的各类备用配饰，并不见得值钱，可是积攒不易，做发布会时往往能派上大用场，丢了就太可惜了——连忙伸手去接。

“不早了。我送你吧。”戴维凡拎着箱子，和她并行，有点儿低声下气地说，“刚才对不起，我也就是顺口一说。”

辛笛好不茫然。她容易生气，可是也很容易转头就忘。彩排完了指挥助手将模特脱下来的衣服一一归置，按编号挂好，再送去预订好的房间，已经累了个半死，只想早点儿回家休息，而且她心里盘旋的仍然是自己的服装风格问题，根本不记得他顺口说了什么。

第二章 另一种妥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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