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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4)

书籍名:《周作人传》    作者:止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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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乃至浙江向称人文荟萃,当地文风日后为周作人所继承;绍兴人的某种秉性即所谓“师爷气”,在他身上尤其是文章之中亦时有体现。周氏曾说:“浙江的风土,与毗连省分不见得有什么大差,在学问艺术上的成绩上也是仿佛,但是仔细看来却自有一种特性。近来三百年的文艺界里可以看出有两种潮流,虽然别处也有,总是以浙江为最明显,我们姑且称作飘逸与深刻。第一种如名士清谈,庄谐杂出,或清丽,或幽玄,或奔放,不必定含妙理而自觉可喜。第二种如老吏断狱,下笔辛辣,其特色不在词华,在其着眼的洞彻与措语的犀利。”18前一路他提到徐渭、王思任、张岱、西泠五布衣、袁枚和俞樾等,后一路提到毛奇龄、章学诚、李慈铭和章炳麟等。在他自己可谓兼容并蓄,虽然与鲁迅相比,各自有所侧重。而他又说:“绍兴过去出了一大班的师爷,也出了好几个文人,看来特色是一样的。”19这便是所强调的李慈铭式的“谿刻”,体现于行事便是“师爷气”,体现于文章便是那深刻一派。周作人说自己身上有“绅士鬼”和“流氓鬼”,后一方面与“师爷气”或“谿刻”亦不无关系。无论朋友还是论战对手,都曾提到他的这一特点20。

同大哥一样,周作人也曾接受私塾教育,虽然他自认为毫无收效:“乡间的规矩,小孩到了六岁要去上学,我大约也是这时候上学的。是日,上午,衣冠,提一腰鼓式的灯笼,上书‘状元及第’等字样,挂生葱一根,意取‘聪明’之兆,拜‘孔夫子’而上课,先生必须是秀才以上,功课则口授《鉴略》起首两句,并对一课,曰‘元’对‘相’,即放学。此乃一种仪式,至于正式读书,则迟一二年不等。我自己是那一年起头读的,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从过的先生都是本家,最早的一个号叫花塍,是老秀才,他是吸雅片烟的,终日躺在榻上,我无论如何总记不起他的站立着的印象。第二个号子京,做的怪文章,有一句试帖诗云,‘梅开泥欲死’,很是神秘,后来终以风狂自杀了。第三个的名字可以不说,他是以杀尽革命党为职志的,言行暴厉的人,光复的那年,他在街上走,听得人家奔走叫喊‘革命党进城了!’立刻脚软了,再也站不起来,经街坊抬他回去;以前应考,出榜时见自己的前一号(坐号)的人录取了,(他自己自然是没有取,)就大怒,回家把院子里的一株小桂树都拔了起来。但是从这三位先生我都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到了十一岁时往三味书屋去附读,那才是正式读书的起头。所读的书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是一本‘上中’,即《中庸》的上半本,大约从‘无忧者其唯文王乎’左近读起。书房里的功课是上午背书上书,读生书六十遍,写字;下午读书六十遍,傍晚不对课,讲唐诗一首。老实说,这位先生的教法倒是很宽容的,对学生也颇有理解,我在书房三年,没有被打过或罚跪。这样,我到十三岁的年底,读完了《论》《孟》《诗》《易》及《书经》的一部分。‘经’可以算读得也不少了,虽然也不能算多,但是我总不会写,也看不懂书,至于礼教的精义尤其茫然,干脆一句话,以前所读之经于我毫无益处,后来的能够略写文字及养成一种道德观念,乃是全从别的方面来的。”21

一八九八年七月,周作人从杭州回到绍兴。该年与大哥一起参加科举。十二月县考,他列十图三十四名;次年一月府考,列六图二十七名;复试,列四图四十七名;十一月院试,兄弟二人皆不中。一八九九年十二月,为了应考,祖父替他改名为与櫆寿同音的“奎绶”22。一九〇〇年再次参加科举。十二月县考,列二图五名;复试,列三图十四名;复试,列二图十五名,大案,列二图三十九名。次年一月府考,列二图四十三名;复试,列三图三十四名。五月参加院试,又不中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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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地方与文艺》(一九二三年三月二十二日作,曾载《之江日报》,收《谈龙集》)。

19《华侨与绍兴人》(一九六〇年六月《乡土》第四卷第十一期)。

20如陈源说:“有人说,他们兄弟俩都有他们贵乡——绍兴——的刑名师爷的脾气。这话,岂明先生自己也好像曾有部分的承认。不过,我们得分别,一位是没有做过官的刑名师爷,一位是做了十几年官的刑名师爷。”(《致志摩》,载一九二六年一月三十日《晨报副刊》)曹聚仁对此加以评论道:“这段讽刺的话中,有着一句大家所承认的话,即是说周氏兄弟的性格与文章风格,都是属于绍兴,有点儿刑名师爷的调门的。”(《鲁迅评传》,香港世界出版社一九五六年)

21《我学国文的经验》。又,周作人在三味书屋的业师寿洙邻回忆说:“鲁迅学名樟寿,知堂学名櫆寿,鲁迅先来,师事镜吾公,称我为四哥,知堂次年始来,师事于我,称我先生。鲁迅在作品中,自言来我家读书时,年十二岁,是年为公元一八九一年,即光绪辛卯年。知堂壬辰年始来,年才九岁,两人都是塾中的高材生。……我既担任助教,我的教法,每日授课,先讲当日所授之书,详细讲与学生听,至背书时,又令还讲,他生尚多不能对答,鲁迅早已不必讲解,自然领悟,知堂年只九岁,我亦不讲与他听,反令其先讲与我听,他却已讲得清楚,稍有含混处,令其重讲,即字字明白,亦从未违犯学规。”(《我也谈谈鲁迅的故事》,载文物出版社一九七九年二月《鲁迅研究资料》第三辑)所云入学时间或有误差,但提供周氏早年生平资料,殊为难得。

22一八九九年十二月七日日记。然而据周作人《先母行述》所说:“庚子变后一年,辛丑,令櫆寿往考江南水师学堂,易名作人。”似乎“櫆寿”并未为“奎绶”所取代。又据《知堂回想录·考先生》:“在庚子年的县府考时,以‘周珠’的名义应试。”好像不曾采用“奎绶”一名。

23一九〇一年五月二十三日日记:“予往贯珠楼领落卷,回卷皆圈。”胡适曾经为此感慨:“豫才曾考一次,启明考三次,皆不曾中秀才,可怪。”(胡适一九二二年八月十一日日记)按,周作人共参加过两次科举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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