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网

故事栏目

外国小说文学理论侦探推理惊悚悬疑传记回忆杂文随笔诗歌戏曲小故事
下书网 > 小故事

火车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时间:2023-04-12 11:00:47

火车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一文创作于:2023-04-12 11:00:47,全文字数:22761。

火车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自对着车窗外缓缓西沉的落日陷入回忆。病情好转一些的时候,我以感谢阿杉为我提供良好的治疗为由,约她在一家内蒙古风味的餐厅吃饭,她爽快地答应了。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我以为言简意赅惯了的阿杉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毕竟找她看病的病人那么多,我除了有限的几次问诊经历,几乎跟她没有多少交集。私下里,我们虽然加了微信,但阿杉要忙工作的事情,即便说话,也仅限于日常问候,深入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为了珍惜和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在和阿杉吃饭之前,我特意打电话给西里,请教他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该不该准备礼物,准备什么礼物得体。只是这多少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味道,西里是资深老光棍儿,如果懂得处理这些细节问题,他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还是单身了。事实证明,我的推断没有任何问题,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西里正坐在阳台上自斟自饮,他建议我上百度去搜搜看,不要拿这些俗事打扰他喝酒的雅兴。无奈之余,我也只能求助百度,百度上给出的建议是送花,黄玫瑰搭配向日葵,也不需要太多,几支即可。出于紧张,我几乎忘了那顿饭我和阿杉都聊过些什么,但一直记得她接过花的那一刻,神情多少有些怪异,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紧接着就以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问了句:“你是打算追我吗?”

我没敢给出答案,或许在我心底,暂时还没有确定的答案。那次见面以后,我又约阿杉去过香山公园、陶然亭、长城和故宫,随着接触的频次不断增加,我们的话题终于多了起来,不再局限于偏头痛的医治和防护问题。可能过了一个月,也可能是两个月,在进一步熟络之后,趁阿杉休假,我们相约坐火车去了一趟我的家乡——呼伦贝尔大草原。回来的途中,我趁阿杉不注意亲了她一下。再之后,阿杉就成了我现在的女朋友。阿杉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的内心深处,抗拒西里用的那个“搞”字,这字眼不正经,偏颇,而我和阿杉的感情,可是实打实亲出来的。

西里喝到兴头上,开始聊他喜欢的外国作家和作品,那位他一直喜欢的英国诗人D·M·托马斯所创作的《白色旅馆》,这部小说的故事情节,有很大一部分正好发生在飞驰的火车上。西里管D·M·托马斯叫字母点托马斯,他总觉得这部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塑造得不够丰满,至少女主人公丽莎·厄尔德曼身上的性饥渴源头并没有得到充分的佐证。但西里也承认这部小说是诗意盎然的语言迷宫,梦境是现实生活的延伸和折射,只有在梦中,丽莎·厄尔德曼才能够一点点摆脱那些难以言说的阴影,得到慰藉或者解脱。我的观点和西里稍有不同,尽管我也敬佩D·M·托马斯天才般的诗人构思,但我并不喜欢这部小说,或者打心眼里,我更希望这部小说是由别的什么人完成,油漆工、痞子、落魄而倒霉的乡村教师,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只要他们有足够的精力和词汇储备,能够胜任这项工作,写出耐人寻味的生活细节即可。在我的认知里,车有车道,马有马路,诗人就该干好诗人的活儿,小说则应该留给小说家完成。

认识的这些年里,我和西里时常因为各种观点不同而产生或大或小的争执,但从不会彻底闹翻。西里知道我的认知局限所在,一个三流以外的蹩脚诗人,西里几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能从我嘴里听到多少有意义的观点和话题。我们总在微信或者电话中激烈地交换对某一人物或事件的看法,无论过程多么艰辛,却总能在最后神奇地达成一致——那就是有扯这些闲淡的工夫,不如找个妞聊聊人生。每每这时候,我的心底就会升腾起一股自豪感来,我已经有了阿杉,只要我愿意,可以随时随地和阿杉聊人生或者做些别的事情,但西里还没有女朋友。

西里把生命中最热忱的那部分毫无保留地给了诗歌,他会精研每个句子,从语气到节奏,从节奏到整体结构,反复斟酌数次,然后才能定稿。可能这恰好是他在诗歌写作方面取得巨大成就的原因之一。当然,另一个原因一定是他具备出色的敏锐度以及足够丰富的阅读和生活积淀。我总以为,西里会在某天遇到某位心仪的女子,值得他像对待诗歌一样倾注热忱和希望的女子,但这女子暂时还没能出现,至少在这列北京开往长春的火车上,在我们喝酒并天南海北乱侃一气的当下没有出现。记忆中,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所在的村庄就修建起一座规模不大的火车站,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火车会从远方带来许多我们生活中必须的东西,肥料、糖果、蔬菜、器具、衣物以及那些我所陌生的还不能一一命名的事物。我也知道火车会把许多东西带往远处,具体一点的是人,比如我的村庄里,那些鸟一样飞往远方谋生的乡邻,比如带着文学梦前往他乡的西里和我,再模糊一点的是希望。

西里启开第十三瓶啤酒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远处影影绰绰的事物,长了翅膀一般,扑面而来,把近处的电线杆、村落和偶尔经过的行人都染上浓浓的墨色。西里的口齿已经有些不清晰了,我也感觉酒意在不断顺着喉咙上涌,妈的,我可能喝了有一斤半啤酒,多少有些醉了。

我又想起阿杉,想到我们在去往呼伦贝尔的火车上,紧紧依偎在一起。阿杉不再是个医生,我也不再是她的病人,恼人的偏头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甚至感觉四周空无一人,只有火车轮子辗过铁轨的单调哐当声,一点点钻入耳膜。那时候的我还年轻,充满幻想和活力,想写诗,写一首我死后还能被人们广为传颂的杰作。我当然还有别的幻想,但一直不敢对阿杉说起,那就是,我想牵着她的手,在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草原上狂奔,累了就并排躺在一起,或者脸贴着脸侧躺着,感受彼此的心跳。可能我会突然坐起来,把阿杉裹入身下,剥去她的外套,褪下她的镶着金丝碎花的洁白裙子,掠夺她,持续用力,从她身体内部不断挖掘出矿物质、水源以及粗重、短促而诱人的呻吟。

但我终究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我担心自己会因着急而永远地失去阿杉,我担心在呼伦贝尔返回北京的火车上,再也看不到阿杉的身影。许多故事,一旦开始了,就再也舍不得结束。我真的不想在仓促的途中,就为一个故事画上满含缺憾的句号。

我想娶回阿杉,让她做我的妻子。我相信阿杉就是我生命中那列缓缓开动的火车,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只是开,拉响鸣笛,一直开在没有尽头的轨道上。我相信这列车上,随便推开任何一节车厢,都会有我喜欢的灯盏、鸣笛、粮食、清水和书籍,供我饮用,供我翻阅,供我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一点点消磨时光。只是阿杉并不喜欢火车,嫌慢,嫌火车上人声嘈杂。阿杉更不喜欢我把她比作火车,她愿意是一盏灯,始终点在我一个人的心头。

阿杉的这种想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使我觉得沮丧。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可能并不是我理想中的那种伴侣,机械化的医务工作使她的性格变得愈发拘谨而沉默,身形也愈来愈走样,起先只是微胖,现在简直都有些臃肿了。

面对我数次明确传递出的求婚意图,阿杉始终没有给出答案。她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结婚不是儿戏,不能着急,慢慢处些日子再说。我其实明白阿杉的心思,两个人适不适合在一起,需要时间验证,需要经受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日常考验。婚姻不同于恋爱,对于婚姻生活,阿杉是谨慎的。

火车经过沈阳站的时候,西里睡着了。他的头歪向右侧,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握着一瓶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的啤酒,另一只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体一侧。睡梦中的西里,嘴角微微泛起笑意,像襁褓中的婴儿,踏实而又满足。与他声名显赫的诗人身份相比,我更喜欢西里现在的模样,纯粹、干净,几乎不掺任何杂质。或许这是人最本真的状态吧,没有角色,也没有名字这个特殊

提醒您:因为《火车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一文较长还有下一页,点击下面数字可以进行阅读!

《火车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在线阅读地址:火车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热门书籍

热门书评

推荐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