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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tories 第一辑·春天故事集》第28页,页面无弹窗的全文阅读!
为了打消外界的猜疑,在整个“漂流”过程中,“威士特丹”号上的乘客们始终致力于向外界传递信息——“邮轮上没有疫情”。当新京报记者询问“有没有备足口罩以做好预防工作”时,一位来自美国加州的乘客怒气冲冲地回复,“我们不需要任何口罩!这里根本没有感染,OK?”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停靠遇阻,但“威士特丹”号上的物资始终充足。据荷美邮轮发布的公告,“该船有充足的燃料和食物,直到航程结束。”
终迎转机
一筹莫展之际,“威士特丹”号终于迎来了好消息。
2月12日,谭德塞在埃博拉和2019冠状病毒疫情新闻通报会上宣布,“今天下午,我与柬埔寨卫生大臣通了电话,柬埔寨同意接受在海上滞留数天的‘威士特丹’号邮轮”,“这是我们一贯呼吁的国际团结的一个实例。”
随后,荷美邮轮发布消息称,“威士特丹”号目前正驶向柬埔寨西哈努克港,预计于当地时间2月13日上午7时抵达,“我们收到了所有批准,非常感谢柬埔寨当局的支持。”
“听到这个消息,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希望不会在最后一刻发生任何变化。”汉森说。杰瑞米·谭也迫不及待地在社交网络上分享这个消息:“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们有着落了!”
当天晚上,“威士特丹”号上的很多乘客已经开始自发地庆祝。在克尔比发布的一段视频中,酒吧里到处都是随音乐扭动的乘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根据船舶追踪服务网站Marine Traffic的记载,“威士特丹”号于柬埔寨当地时间2月13日7时28分到达西哈努克港锚地,并于当地时间18时34分进入西哈努克港。
驶入港口后,柬埔寨官员登上邮轮进行防疫检查。据中新社报道,柬埔寨西哈努克省正在为20名出现过肠胃病、腹泻等不适症状的乘客进行检查。西哈努克省省长郭宗仁称:“尽管排除新冠肺炎疑似症状,但医护人员依旧采取样本进行化验检测。”
2月14日当地时间23时,克尔比兴奋地连更两条状态,其中一条转自柬埔寨高棉时报的新闻,“柬埔寨卫生部已经宣布,在邮轮上采集的20个样本全部为冠状病毒阴性。”几分钟后,他继续分享新的进展:“船长在半夜11点用扬声器分享这个新闻,(这个消息)值得被从床上吓起来!”
事实上,自2月1日邮轮从中国香港搭载新的乘客出发,至进入西哈努克港已有13天。此前,由钟南山院士领衔的“中国2019年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临床特征”研究中,针对1 099例患者的研究发现,新冠病毒潜伏期中位数为3天。2月13日,柬埔寨卫生部发言人奥婉丁也表示,新冠肺炎潜伏期最长为14天,如果有乘客感染新冠肺炎,至今早就会出现症状。
柬埔寨首相洪森向当地媒体表示,柬埔寨允许该邮轮停靠,是为了消除世界对新冠肺炎的“恐慌症”。他表示,比病毒更可怕的是“恐慌症”,而不是病毒本身,柬埔寨不会歧视任何民族,将会与全世界所有国家合作,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谭德塞也表示:“疾病暴发可以揭示人类最善良的一面和最丑恶的一面。对个人或整个国家予以污名化,只会损害应对行动。我要再说一遍:现在是团结的时候,不是污名和歧视的时候。”
2月13日,离开邮轮前的最后一天,克尔比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下午三点多,她更新了状态:“人们看起来终于放松下来,有时间去游泳和在甲板上吃冰激凌。柬埔寨的天气简直太美了!”
傍晚六点,克尔比去餐厅享用美食,在路上,她拍了一张照片,傍晚的阳光打在甲板上,人们的背影也金光熠熠,那就像是无数个平常的一天,一切都在慢慢恢复正常。
(本文来源于《新京报》,原文编辑王婧祎)
我在星巴克等人,不小心和一个年轻人对上眼神,他紧走几步,单膝跪在我面前,说:“哥,你先别拒绝我。”说着就捧起我的脚往他怀里揽。这是工作日的下午,店里坐满了人,有两个人聊天的,有一个人发呆的,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闲人。我在室内转一圈,没找着空座,透过玻璃墙看到露台上还有空座,就坐到了室外。室外有点冷,但坐在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监视玻璃里面一对贴墙而坐的男女。看样子他们聊得不太愉快,快要不欢而散的样子,只要他们一散,我就可以立刻进去,占据他们的位置。
我坐下来,跷起二郎腿,和室内那对男女几乎脸贴着脸。我的桌上还放着上一桌顾客留下的两个咖啡杯,我扭头正想叫人来收,就看到那个年轻男子,他迅速与我确认过眼神,跪到我膝下。“哥,你先别拒绝我。”千锤百炼的一句话啊,他是试过了多少种方案,最后才定下这句开场白的?
我把脚从他怀里抽回来,说:“为什么不拒绝你?我就要拒绝你。”
他双手仍保持抱着我的脚时的样子,好像在等我软下心来,把脚再塞回去,他说:“哥,不是,你听我说……”
这时他的同伴,另一个小伙子也凑上来,站在他右后侧两步的地方,低着头,右手指关节上紧紧缠着一个棕色毛巾,就是拳击手在打人前恶狠狠往手上缠毛巾的那种缠法。两人都穿工装裤、连帽衫,背双肩包,包看样子很沉,坠到屁股那里。他们一高一低,一左一右,实际上对我形成了全面钳制的态势。我看一眼玻璃内侧的男女,两人应该开始摊牌了,我说:“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上次已经说过了。”跪着的人说。看得出他是这个组合中负责说话的人。他长得更秀气些,耳垂厚,嘴唇薄,眼里带光,是天生会看人、会说话的那种人,相比之下他的同伴眉眼更憨一些,下颌方正,上唇厚得快要翻出来,眼角耷拉,是对外充当狠角色、回家却要受同伴欺负的那种人。会说话的那人说:“哥,我就占用你两分钟的时间,两分钟!”
他右手伸到脑后,像古代刀客抽刀一样快速准确地从背包里抽出一个金属圆筒,握在手里快速晃,同时左手摊开,保持着托举的姿态,好像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把我的鞋托在他手上。我说:“我一分钟都等不了了,我马上要走。”
我说的是实话,里面那对男女已经在收拾包,但收拾得很慢,尤其那个女孩,收拾得太讲究了,桌上每样东西都按顺序叠好,码好,再放进包里,而且每放完一样东西就把包上的拉链拉上,放下一样时再拉开,再拉上,显得很教条……
就在我稍稍迟疑的工夫,跪着的人已经把左手插到我右脚底下,虚托着我的鞋底,右手紧着晃几下瓶子,拇指摁在开关上,要对着我的鞋面喷下去。他的同伴也像大猩猩一样垂着两条长臂围拢上来,解开手上的毛巾,拿两手扽一扽,随时准备扑上来将我摁倒的样子。我一下站起来。
我站起来的时候,女孩总算收拾好了包,但并未离座,男孩已经不见。这是分手时常见的情形,这方面我有经验:女孩不希望和男孩一同出店,乘同一部电梯下楼,搞不好还可能在公交车站或地铁站又遇见,那样会很尴尬,显得自己好像还不死心,有意制造一次邂逅似的,没准儿还暗暗期待一次惊天翻转,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所以女孩不着急离开,或许也想让自己再静一静,过渡一下,多少冲淡一下这历史性的时刻。这时候我如果走过去,礼貌地问“小姐您要走吗”,她一惊,一乱,很可能就势离开,然后在店外公厕门口撞见刚刚小解归来的前男友,正拉着裤子拉链,这样这次分手就毫无诗意可言,此后每次回想起来都被这乱入的画面打乱;如果我走过去,问她,她不走,那也不好,好像我有意搭讪,要填补那男孩的空缺似的,顺便说一句我对那男孩印象不错,走的时候带走了自己的咖啡杯,这一点比我上一桌客人要好……
我一下站起来,看着脚下那人的眼睛,我没看站着那人,我和那人没法沟通,上一次就试过了,不行。我对脚下那人说:“上一次你跪在我面前的时候不是这样叫我的。”
他仍跪着,两手保持刚才的姿势,声调像舞台演员那样有些夸张地说:“是的,上一次我没叫你哥,上一次……”看得出他正飞快地分析我满身的数据,为了得出一个恰当的称呼。与他嘴上对我的称呼正相反,我这一行的悲哀在于,我不断老去,他们却一直年轻。“……我叫你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