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网

黑石的选择全文阅读

外国小说文学理论侦探推理惊悚悬疑传记回忆杂文随笔诗歌戏曲小故事
下书网 > 传记回忆 > 黑石的选择

16.谁将借给我们2万亿美元

书籍名:《黑石的选择》    作者:彼得·彼得森
推荐阅读:黑石的选择txt下载 黑石的选择笔趣阁 黑石的选择顶点 黑石的选择快眼 黑石的选择sodu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黑石的选择》16.谁将借给我们2万亿美元,页面无弹窗的全文阅读!


百折不挠的社会改革活动家


我想我们应该不断提醒自己有这样一个永恒不变的方程式:等号的一边是消费,另一边是储蓄及对未来的投资。我们可能曾经尝试过,但却没能成功想出一个在消费的同时又能存储同样多美元的妙招。所以消费越多,储蓄就越少。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除了事业,我还可以或者说应当再做些其他事情。此外,我认为一次只做一件事和无所事事一样不可饶恕。这个观念从孩童时期就与我相伴。

纽约,一座海纳百川的城市,它为我各种各样的爱好提供了一个特别的疏导孔,尤其是外交政策、对外经济政策,以及极为重要的美国财政责任和代际公平。值得欣慰的是,我一直能够安排好自己的事业发展和家庭生活,从而得以充分利用纽约提供的良机去释放这种强烈的情怀。



美国外交关系协会,思想交流的平台


尼克松可能认为美国外交关系协会是由一群思想肤浅的傻老头组成的。实际上,它对美国外交政策提出的一些观点正日益成为最强有力且独立的声音之一。

协会本身并不带有任何政策立场,所以它适合囊括诸如前国务卿玛德琳·奥尔布赖特(Madeleine Korbel Albright)、前副总统迪克·切尼(Dick Cheney)这类人物,但协会的学者和成员可以自由发表(口头的或书面的)见解。因此,对于我们在全球范围内面临的机遇和挑战,我们可以源源不断地听到不同政治派别的评论。当然,并非所有时候都能保持这种开放、自由、到位的交流,但是我可以骄傲地说,协会能从幕后走到前台,由一个牵制外交政策制定的机构变为一个思想交流的平台,有我的一臂之力。

作为董事会的一员,我曾接手很多筹资项目,我猜这就是我能当选主席的重要原因吧!许多人一想到为慈善机构募集资金,即使不心有余悸,也会避而远之,所以时不时会有人追问我何以轻松成为一名执着的筹款人士。我认为父亲对我的影响颇深。生活在父母膝下时,我们兄弟俩都希望父亲少捐点儿,这样我俩就能多得些,但长大懂事之后,我明白了募捐不仅能给那些不走运的人带来快乐,父亲也同样能够从中得到快乐。我对自己说:“如果将募集到的资金捐赠给每一个人,而不管是接受者还是馈赠者都能从中得到如此多的欢乐,那募捐又有什么错呢?”

1985年,大卫·洛克菲勒邀请我主持协会工作,那时的我已过盛年,但这次经历使我又找回了年轻的感觉。

我,一个来自内布拉斯加州乡村小镇的希腊移民后代,能够得到大卫的赏识,对我来说这弥足珍贵。要想做好协会主席,就必须具有熟练的技能、慷慨的作风和谦逊的心态,更别说还要有足够的幽默感了。浮夸有时会在傲慢的行动中滋生,美国外交关系协会就是一个例子。我认为要不惜一切代价抵抗它对我们的侵蚀,幽默是我的一剂良药。

在大卫的退休晚宴上,他将自协会主席一位退下。当时晚宴的气氛庄重得有些让人窒息,发言人的奉承甜得有点发腻。我想出了一个我认为能让气氛变轻松的主意。我走到大卫那讨人喜欢的妻子佩吉跟前。佩吉在纽约城外的农场里养了品质一流的公牛,我问她是否有“守规矩”(佩吉爱牛的名字)的照片。其实协会已经准备了一幅大卫的肖像,但我仍问佩吉是否愿意在大卫和来宾们面前展示“守规矩”的照片,并把它当作自己最爱的男人来介绍。她找到一张“守规矩”的正面照片,当佩吉为她最爱的男性的画像揭幕时,一张牛脸出现在众人面前。起先大卫惊呆了,但没一会儿他就随着人群一起开怀大笑了。

作为协会主席,除了使协会成员年轻化、多元化之外,诸多事情中有一件是我迫切想去做的,即改变一些人对协会的偏见。如果不能继续被视为自由主义精英,作为中间派机构组织的我们就应该有更大的影响。我并不对极右派中的极端分子会改变想法抱有很大的期望,约翰·伯奇协会就曾指责我和大卫·洛克菲勒,但我还是去尝试了。

当我在某广播节目中做客时,一名来自蒙大拿州民兵团的陌生人打进了电话。他要我承认协会拥有一大批受控于联合国的地下军队。考虑到大卫、我和那么多协会成员的背景,我不知道这类疯狂的理论从何而来。我提醒这名场外人士,我们的协会成员包括许多著名的保守派成员,如当时的副主席珍妮·柯克帕特里克(Jeane Kirkpatrick),迪克·切尼、乔治·舒尔茨、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Brent Scowcroft)、亨利·基辛格等。难道他们也是谋划这场世界霸权阴谋的积极分子吗?还有,顺便问一句,秘密大军藏在哪里呢?听到这里,这个陌生人随即挂断了电话。

1986年,成员们在一项受协会委托的调查中告诉民意调查专家丹尼尔·扬科洛维奇(Daniel Yankelovich),他们希望协会具有更大的公众影响力。于是,随之而来的是备受赞誉的网站、纪实会议、着眼于讨论重大问题的两党特别小组,其研究成果也被公布在众多人士出席的新闻发布会上。

另一方面,由于中国和印度经济的快速增长,我们应当在外交政策中强化经济一体化概念的重要性。2000年,协会为此成立了莫里斯·格林伯格地缘经济研究中心(Maurice R. Greenberg Center for Geoeconomic Studies),致力于包括能源、贸易和移民等问题在内的研究工作。

《外交》(Foreign Affairs)是一本由协会编辑出版、拥有4种国外版本的杂志。在天才编辑吉姆·霍格(Jim Hoge)的领导下,它表现出更趋向于公众化的新动态。这种公众形象必将令协会创始人震惊。



来自世界的挑战


1987年年初,协会成员们访问了苏联。在那个紧张的时期,罗纳德·里根称苏联为“邪恶帝国”。1985年,戈尔巴乔夫成为事实上的苏联领导人。由于里根制订了“星球大战”导弹防御计划,1986年10月,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召开的核军备控制峰会早已失去意义。在冷战依旧格外紧张的时期,我们与戈尔巴乔夫进行了两个小时的会晤。这也是他在该时期第一次会见美国人。

我的朋友大卫·洛克菲勒这次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但我们的代表团仍不乏杰出的高层人士。其中有美国当时的国务卿赛勒斯·万斯(Cyrus Roberts Vance)和国防部长哈罗德·布朗(Harold Brown)、亨利·基辛格、前联合国大使珍妮·柯克帕特里克、前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大卫·琼斯(David C. Jones)、马里兰州共和党参议员查尔斯·马赛厄斯(Charles Mathias),以及后来任外交关系协会会长的彼得·塔尔诺夫(Peter Tarnoff)。

在戈尔巴乔夫莫斯科的办公室里,会议气氛像俄罗斯的严冬一般令人窒息。他绕过例行的客套问候,直接对我们访问团里的几乎每一名成员都狂轰滥炸了一番。

“你们谁是亨利·基辛格和珍妮·柯克帕特里克?”他问道,“你们是那些发表评论抨击苏联的人,或是其他什么新新人类吗?”

“这跟我想的一样糟吗?”我递给赛勒斯·万斯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

他只写了一个字:“是。”

我幸运地逃过了戈尔巴乔夫的言语攻击,可能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我是谁。这也让我有了扭转尴尬局面的机会。“总书记先生,”我说,“我们可以继续这些话题,但我觉得试着谈点儿别的也不错。请让我给点建议吧!”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在早前与勃列日涅夫的谈话中了解到持续疲软的经济是苏联的致命伤。“在我看来,美苏两国都生存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全球经济中,”我继续说道,“两国坚持运用各自的方式迎接新的经济竞争与挑战。我们可以谈谈自己,包括集体和个人,应该如何应对这些挑战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戈尔巴乔夫愉快了起来,他笑着说道:“现在这个问题的确值得讨论!”

就这样,原本只有两个小时的会议延长到了三个小时,戈尔巴乔夫倡导改善苏美关系的新闻也相继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但里根总统仍旧向戈尔巴乔夫持续施加压力,更在1988年公开呼吁戈尔巴乔夫推倒那堵分离东西柏林的墙。之后不到一年,老布什和他的国务卿吉姆·贝克(Jim Baker)入主白宫,经过精心策划,他们利用两德的统一成功实现了从冷战向后苏联时代的过渡。

1989年,也就是在我们莫斯科之行的两年后,协会的一次出访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因为它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心灵震撼。那次我们去了波兰,之前一次我是以商务部长的身份访问那里的。我们的行程包括参观奥斯维辛和大屠杀纪念馆,它们位于波兰西南部城市克拉科夫附近的前纳粹集中营。我们的访问团里有一名大屠杀幸存者——塞维林·比亚勒(Seweryn Bialer),在奥斯维辛集中营时他还是个小伙子,当时已成为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的他是我们的随行顾问。

每一个来到奥斯维辛的人都会义愤填膺。纳粹惨无人道的种族灭绝和屠杀行径赤裸裸地展现在这里,激愤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之中。展出的有新囚照片、成堆的行李、成千上万副眼镜、堆积如山的人体毛发——用于制造纺织品和填充枕头,更不必说毒气室和火葬场了。塞维林能活下来靠的不光是好运,还有无尽的勇气。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足够的体力工作,他还将木棍藏在衣服里以支撑自己虚弱的身体(如果因患痢疾而身体虚弱,那下场就是被送往毒气室)。最终,塞维林通过藏进一艘开往波兰的大型垃圾船而逃离了奥斯维辛,他在波兰加入了反纳粹地下组织。

下面我讲讲我们参观大屠杀纪念馆时的情景:

突然,塞维林尖叫着冲上前去拥抱一名纪念馆的工作人员。他俩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流满面。我们其余的人怀着敬畏之情静静地看着他们。平静下来后,塞维林向我们介绍了那个跟他一起从奥斯维辛逃离的同伴。他俩自那以后就再未谋面。那次访问我们一行有21人,其中包括《华盛顿邮报》的出版人凯瑟琳·格雷厄姆、大卫及其妻子佩吉、正在蜜月期的前副国务卿约翰·怀特海德及其新婚妻子、新闻播音业的先驱之一南希·迪克森(Nancy Dickerson),还有我的女儿霍莉。与塞维林的朋友握手时,我们每一个人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那是我有生之年亲眼目睹的最感人的场景。

第二年,霍莉再次随协会成员一起参观了波斯湾。沙特是我们此行的重要目的地,此外我们还将前往科威特和阿曼。大卫和凯瑟琳·格雷厄姆再次随我们的代表团出行,此外还有房地产业大亨兼出版人莫特·祖克曼(Mort Zuckerman)、前驻法大使帕米拉·哈里曼(Pamela Harriman)、强生公司执行总裁詹姆斯·柏克(Jim Burke)。占我们成员人数1/3的女性成员一到沙特就引来了一个小麻烦。

法赫德国王禁止女性驾车,派人给我们捎来话,说他更期待一次没有女性参与的会面。我回绝了他的提议。此外,我还告知他的外交部长,除非国王在这个问题上做出让步,否则很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公共关系问题。如果凯瑟琳·格雷厄姆因受到性别歧视而被拒绝接见,我们难以想象包括《华盛顿邮报》在内的知名媒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最后国王还是妥协了。

法赫德国王睡觉和工作的习惯都很古怪。我们在午夜后才到达王宫,这显然是一次典型的重要会议。我让大卫坐在国王的右侧,自己则坐在大卫的右侧。大卫回绝了这个请求,并坚持要我问第一个问题。前几次在沙特阿拉伯与许多部长级官员和皇室成员的会面中,他们向我们详细讲述了沙特阿拉伯在20世纪80年代所取得的成果。于是我向国王陛下询问了在即将到来的20世纪90年代,沙特阿拉伯有何发展计划和目标。

陛下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滔滔不绝、毫不间歇地谈了近两个小时,又一次回顾了20世纪80年代的成就,但对20世纪90年代的计划却只字未提。我的座位在大卫的后面(从国王的角度来看),这让我可以偶尔分分神。霍莉后来回忆说她担心我会遭到鞭打,因为我有时把下巴埋到了胸前,有时又把头仰得很高。大卫却没有这么轻松,他不得不一直睁大眼睛保持清醒。后来大卫告诉我他还得憋着不去上厕所:其间都没有人打断国王以便休息一下!最后,为了保持清醒,我开始数大卫交叉双腿和伸直双腿的次数,他看起来就像在接受常规的物理治疗一样。

时钟嘀嘀嗒嗒,终于到了凌晨两点半。黎明时分,我们总算回到了酒店。伙伴们告诉我他们刚刚集体决定:彼得森不准再提第一个问题了。

协会的行程似乎安排得满满当当,我基本上没有闲暇享受玩的乐趣。凯瑟琳·格雷厄姆曾经说我有不少高中水平的幽默,可她没有指明这是不是好的幽默。

因此我制定了一个惯例:留出一个晚上的时间,大家聚在一起互相嘲笑。我最喜欢嘲笑的是拉里·维茅斯(Lally Weymouth),她是凯瑟琳·格雷厄姆的女儿,也是《华盛顿邮报》的记者。其他人最喜欢奚落的当然就是我了。

最逗人的就是我的朋友米米·哈斯(Mimi Haas)了,她来自旧金山,是美国外交关系协会的强烈支持者。我嘲笑拉里的时间和米米奚落我的时间差不多一样长。我承认我是一个健谈的人,米米还一直提醒我这件事。除了法赫德国王外,在这次旅行中唯一一个比我还健谈的人就是菲德尔·卡斯特罗。(34)因此米米给了我一枚大大的徽章,上面的我跟卡斯特罗的穿着打扮一样,旁边附着一个标题“灰色的哈欠”(Gray Yawn),这是拿我一本关于全球性人口老龄化的书《灰色的黎明》(Gray Dawn,又译《老年潮》)开玩笑。为了扩大其影响力,米米甚至印了几百个这样的徽章,并在国内进行分发,范围远超我的预料。第二天,我在去四季饭店吃午餐的时候,碰到了朱利安·尼科利尼,他是拿到徽章的人中最捣蛋的一个,他居然戴着那枚卡斯特罗徽章。这些就是米米拥有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在协会的赞助下,我和大卫走访了许多其他国家:中国、越南、南非、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土耳其、以色列、墨西哥、古巴、利比亚、埃及和印度。但是有一位总统到纽约的访问却掀起了海啸般的争议,矛头直指外交关系协会和我。

这位总统就是马哈茂德·艾哈迈迪-内贾德。内贾德对以色列的威胁和对大屠杀的否认,使其在西方国家眼中是个无赖。2006年9月,当内贾德预期到纽约造访联合国时,伊朗驻联合国大使提议协会的高层与内贾德进行一次会面。

仅是这个会面的建议就已经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当时的美国国务卿康多莉扎·赖斯声称“这个建议真是糟透了”。美国犹太人反诽谤联盟(Jewish Anti-Defamation League)主席亚伯拉罕·福克斯曼(Abraham Foxman)也是协会成员之一,他说他和其他成员将考虑离开协会“以清楚地指出这是多么无礼”。诺贝尔和平奖的获得者埃利·维赛尔(Elie Wiesel)是大屠杀的幸存者,她的大量著作俨然成了犹太人统一的声音。她谈到,针对这次会面,大量犹太籍成员将会辞职。以色列驻联合国大使公开声明同内贾德会面将是一个“可怕的错误”。

这些都是强有力的反对呼声,但我觉得协会应该抵制政治正确性。我们曾经同很多有不同观点的人物会晤过,如卡斯特罗、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亚瑟尔·阿拉法特、津巴布韦的独裁者罗伯特·穆加比,以及爱尔兰共和军的政治组织新芬党的领袖杰瑞·亚当斯。另外,我们的前总统理查德·尼克松和罗纳德·里根,在有机会推动稳定与和平时,也都曾同与我们意识形态有差别的国家,包括中国和苏联举行过会谈。

我想我别无选择,只能同他谈判,这绝对不是对他的景仰和恭维,而是为了直接了解他的本性和所要传达的信息。协会主席、小布什第一任期内的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司司长理查德·哈斯(Richard Haass)评价此次会面称:“我非常自信地认为,如果这个渠道利用得当的话,将能维护我们的利益。”

我们知道内贾德绝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人。杰拉尔德·福特和小布什两位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评价内贾德“是一个反击的能手,善于欺骗与制造假象,很会兜圈子”。内贾德总是用更具攻击性的问题来回答别人的提问。这我在电视上见得多了,我总结出:他就是一个天生的煽动者,像许多煽动家一样,对自己的声音和摇滚明星似的地位很着迷,并且很有可能说出猛烈的、毁灭信誉的言辞。我们前往他下榻的酒店与其见面,并决定绝不手下留情。(事实上,我确保每一个可能谈论的重大问题都配有对应的专业人才。)

我们确实没有手下留情。内贾德说话果真名不虚传,他转移并穿插一些话题,他应该去教默罕默德·阿里倚绳战术(35)。我说绝大多数美国人对大屠杀感到震惊,并质问他是否有任何证据证明大屠杀还只是个谜团。他反驳说,他没见过任何关于美国大众对大屠杀态度的研究,并指出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辞,甚至还质问我凭什么替美国民众说话。当我指出他这种蛮横的态度和言辞将使美伊两国关系的改善变得更加困难时,他反倒说我根本没有站在美国的立场上说话。他还说他很愿意组织一个“资深的”专家团对大屠杀事件展开“客观的”调查。

关于他的大屠杀论断,美国国际集团前首席执行官汉克·格林伯格是他最强有力的对手。他告诉内贾德,他不会相信那些所谓的客观研究和二手信息。他说大屠杀对他来说是活生生的现实,因为他曾是步兵团的官员,帮助解放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的达豪集中营。伊朗总统惊呆了,他问汉克年龄几何。“81岁。”汉克答道。这次,内贾德无话可说了。

最终,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也没有协会成员辞职。结束会议回来后,我先前的两个猜想得到了证实。我们选择同他会谈是个明智的决定。

让我最自豪的经历之一就是在美国外交关系协会的工作。任期内,我同莱斯利·盖尔布(Les Gelb)的合作很愉快,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协会的荣誉主席和资深董事会成员。协会会长理查德·哈斯一直做得很好。2007年,卡拉·希尔斯(Carla Hills)和罗伯特·爱德华·鲁宾取代我成为协会的联合主席,我长达22年的主席生涯终于结束了。



彼得·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


1981年,为了感谢我们对马歇尔计划所做的贡献,德国马歇尔基金会(German Marshall Fund)提议由乔治·舒尔茨和我出任智库(即国际经济研究所)急需的主席。尼克松执政期间与我私交甚笃的同僚弗雷德·伯格斯坦(Fred Bergsten)将成为研究所所长,他询问舒尔茨和我谁愿意担任主席一职。

自共和党人吉米·卡特当选为总统以后,舒尔茨就回归了以前的个人生活,经营贝泰公司。因此,往返于旧金山和华盛顿之间使他对主席一职提不起任何兴趣。作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政治家,他说只有我同意担任主席职务,他才愿意加盟研究所。于是我便接受了这一职务。研究所里基本都是全球经济学和金融界的传奇人物,并且在我看来,其他地方的任何一个智库中最有见地的经济思想在该研究所中都能找到。最近,宾夕法尼亚大学对全球的5 465个同类智库进行了排名,国际经济研究所和布鲁金斯学会(该机构的预算是我们的6倍)被列为世界上最顶级的两大智库。

有些智库专注于研究现有的经济状况,可在他们埋头研究之时,这个课题往往已经过时了或者已经由政府在着手处理。而另外一些智库则关注未来5~10年的经济形势。从我在白宫的工作经历来看,我深信,国际经济研究所就像它的名字所显示的那样,应该关注未来1~3年内的经济问题,这样这些问题才可能在总统的一个任期内得到解决。

当今全球化的步伐令人眩晕,因而在经过全球经济发展的这个雷区时,制定一条明确的路线变得越来越重要。美国的消费高于生产,储蓄低于其他发达国家,这种现象甚至有上升的趋势,而且美国面临着严重的不平衡。所以,美国的贸易赤字达到了空前的规模,而这个赤字又使美国持续对外借债。以前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债权人,现在美国却成了最大的债务人。

对于如果美国继续向国外借款,那么美国的外债规模在2020—2030年会变成什么样子,研究所已经做过一系列的复杂研究了。答案是:在某些情况下,美国将像许多发展中国家一样拥有沉重的外债负担;严重依赖外国资金也会带来庞大的经济和金融风险。除此之外,我们是否已经忘记经济安全、国家安全、在世界上扮演的领先地位(不可否认确实有那么一点)都与它有着关键的联系呢?(36)

现存的国际组织,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贸易组织(WTO),都需要不断进行评估以指导和刺激自身发挥最大的效力。新机构可能也需要这么做。

由于各国越来越担心其经济前景,在面对“自大萧条以来最大的经济危机”(我同意这一说法)时,反对保护主义和鼓励在双边、地区和国际范围内建立新的开放贸易协定显得越来越有必要。渐渐地,各国在应对现在世界资本市场上的冲击、倒闭和坍塌时,就会出现我们所说的金融保护主义的早期征兆。跟其他保护主义的形式一样,金融保护主义也可能会给世界金融体系带来致命的破坏。

全球开放性贸易显然不能惠及所有人,尤其是在某些行业,工厂因缩小规模或倒闭而使工人丢掉工作。因此这个话题成了美国乃至全球持续争论的热点。研究所在这些争论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它不仅提供了大量关于全球化对美国造成何种影响的分析,还估算出过去60年里,由于贸易不断扩张,美国平均每年赚了1万亿美元。该分析还显示,如果残存的贸易壁垒完全消除,我们每年就能够再增加5 000亿美元的收入。美国的贸易代表、财政部长、企业领导人和媒体在佐证全球化的优点时,经常引用研究所的这些数据。

研究所还清楚地发现,全球化对美国来说利弊共存,因而提出了详细的对策来应对负面影响。例如,1935年创立的失业保险项目就过时了。这个项目的不足可以从下面3个数据中看出来:

• 实际只有1/3的人领到了失业保险金。

• 平均支付只能弥补工人失业前收入的1/3。

• 在领到失业保险金的人中有1/3在找到新工作之前就已经用掉了所有的保险金。

研究所提出了一个“工资保险”项目,即通过在两年内补偿工人原工作和新工作之间的报酬损失,来鼓励失业工人找到新工作。另外一个项目则集中处理医疗保险的问题。现在90%的员工所享受的医疗保险都是由其雇主埋单。

研究所还提议,当主要的工厂倒闭或搬迁时,调整后的援助范围应扩大到遭受严重损害的社区。

鼎鼎大名的刑事辩护律师克莱伦斯·丹诺(Clarence Darrow)曾经赢过一起官司并拯救了其客户的生命。被告的家属冲上来感谢丹诺,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表达他们内心深切的谢意。丹诺冷冰冰地答道:“我还没遇到过不能用钱来表达的情感。”

很高兴我能用钱来表达我对研究所强烈的情感,反过来,研究所执行委员会为了表达对我的感谢,决定将国际经济研究所命名为“彼得·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

德意志联邦银行的前任行长卡尔·奥托·波尔(Karl Otto Pohl)称赞国际经济研究所是“世界上同类研究所中最优秀的”。非营利性世界的三面手弗雷德·伯格斯坦配得上这样的称赞。



财政责任和代际公平


在离开华盛顿之后,我想协助制定公共政策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了。1981年罗纳德·里根当选为总统,我更是感受到了这种召唤,就像传教士们所说的神的感召一样。

在回应感召的路上我偶然受到了启示。琼和我一直关注着在东汉普顿附近的一栋房子,毗邻海岸后面的一处礁湖乔治卡池。这是我们一个朋友的房子。我们知道她想精减房屋,甚至连价格都设定好了,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能说服她将房子卖给我们。

房子的主人是玛利亚·罗尔夫(Maria Vernicos Carras Rolfe)。跟我一样,她的父母也是希腊人,但是她在埃及出生,在伦敦长大,一直从事国际商务、投资和慈善事业。玛利亚已故的丈夫西德尼·罗尔夫(Sidney Rolfe)是享有盛誉的国际经济学家,我跟他在很多方面看法一致。1976年他去世后,玛利亚开始经商并传播经济学知识,致力于将妇女引向这个领域的顶端,虽然只是将其介绍给同龄的男性或女性。不仅仅如此,她还做了许多其他事情,比如主持过许多论坛,这让她后来创立了女性经济学圆桌会议。

1981年,玛利亚开始将圆桌会议扶上正轨,并将其经营成了一个正式的教育和网络化论坛。那时,她邀请我在开幕式午餐会上致辞,她说道:“我决定让你来发言。”

同样,我也下定决心要买到她的房子。

作为一名坚持不懈的谈判手,我说:“玛利亚,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买你的房子。如果你同意,我会在午餐会上发表演讲。”显然,玛利亚没有丰富的谈判经验。“成交,但是有一个条件,”她回应道,“你要在午餐会上谈论里根的预算方案,记住我想要的是一份郑重其事的分析报告。”

我们握手成交。当天下午,我打电话给房产经纪人,让他把我们在东汉普顿的房子放到市场上出售。然后,为了履行我和玛利亚的约定,我对里根的预算方案进行了认真严肃的分析。

我为里根拉票,部分原因是,卡特虽然有着令人钦佩的宏图大志,但却是个不幸的总统。在他的任期内,利率飙升,我对经济状况特别是通货膨胀的前景感到非常忧心和不安。我认为里根属于上层保守派,在财政上也会像其他共和党人一样保守。但事实却让我大吃一惊。里根经济学(Reaganomics),也就是所谓的总统预算方案,让我觉得似乎太乐观了,近乎滑稽的乐观。

里根提出通过大量削减税收来刺激经济增长,同时还提出了建立庞大的军事储备,这无疑会增加财政支出,而且不能弥补预算上的任何削减。预算上确有削减支出的提议,但那都只是从一般角度来讨论的,削减的内容并不具体,所以看起来也非常不可信。但在这个削减组合中,不包括最重要的福利项目的削减,如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但里根经济学认为大规模的减税能够促进经济的增长,预计到1984年,即使是在支出增加且税收减少的情况下,净预算也还是会出现盈余。里根的竞争对手、共和党候选人老布什,在竞选失败后出任里根政府的副总统之前,称里根的预算草案为“巫术经济学”(voodoo economics)。说它是“巫术经济学”一点儿都不假。

我的演说虽然有点儿吹毛求疵。但我确实没有看到政府打算削减预算来弥补税收收入的减少和不断增长的军费所带来的缺口。我仅仅是不相信低税率能够带来这种预测的收入急剧增加的状况。所以,我预计会产生庞大的赤字,并且问题会越来越突出。我认为赤字问题,特别是长期结构性赤字很重要(我现在依然这样认为),我也确实这样说了。

包括《华尔街日报》在内的商业媒体都报道了这篇演讲。可以想象,许多公司和政治团体对此持反对意见。其中,坦率的亨利·福特二世呼吁并希望我能认清形势。

“彼得,”他说,“我们共和党好不容易在总统竞选中获胜,你怎么能如此吹毛求疵呢,特别是在这么早的时候?”

“亨利,你审查过这份预算吗?”我反问道。

没有,他确实没有。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充满了里根式乐观。

《华尔街日报》的编辑委员会也试图说服我。我接到一个电话,建议我参加供给学派的里根经济政策讨论会,这样我就会很清楚里根政策的情况。与其说那是一场讨论会,倒不如说是在反复吟诵宗教的经文。我将他们比作牧师是因为他们的主张并不是基于认真分析、历史或实证研究,而只是一种信仰。他们却说是我执着于过去。我并不理解“期望经济”的新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大幅削减税收居然能提高生产力和刺激经济增长。当生产力提高、人们开始追逐不可实现的预期时,经济将以更快的速度增长,由此又会增加联邦税收收入。这就是为什么在1984年,仅仅在3年之后,我们就看见了预算和贸易的盈余,恰恰和里根的预算草案所描绘的一样。

我没有喝苦艾酒,也没有犯糊涂。事实上,对错的感觉在我的脑海中交织在一起了。我曾总结说并不只有里根的经济政策对国家的发展不利,并且如果这种形势持续下去,情形会变得更糟。事实上确实是更糟糕。所以,1982年后期,我说服5位前任财政部长同我一起创立两党联合预算上诉委员会(Bi-Partisan Budget Appeal)。其中3位是共和党人:华盛顿“朋友”约翰·康纳利(1973年他换了政党)、比尔·西蒙(Bill Simon)和我。另外3位是民主党人:麦克·布卢门萨尔(Mike Blumenthal)、道格拉斯·狄龙(Douglas Dillon)和亨利·福勒(Henry Fowler)。还有100多个首席执行官也加入了我们,他们大多是共和党人。另外,我还招募了一些杰出的律师、大学教师和前政府高级官员,和我们一道努力宣传加强财政责任的必要性。我们在主要报纸上刊登了关于预算上诉委员会的两页广告,吸引了无数眼球,还上了一些宣传性的新闻发布会和电视节目。里根政府对此深恶痛绝。

其实并不仅仅是里根政府需要改变观点。许多共和党人似乎也从来没有赞成过税收削减和他们所厌恶的军事计划,但议会中的民主党人依然用极高的热情来维护和推进这些福利项目。

我特别担忧的是美国的福利体系。1935年,富兰克林·罗斯福创立了社会保障体系来缓解经济大萧条积蓄下来的贫苦,并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毫无疑问,社会保障缓解了许多贫困的已退休人员持续遭受的金融压力。但那是因为在早期时候,工人的数量比退休人员要多,也就是说工人从雇主那里得到的钱比社会保障项目在老年人身上的支出要多。很快,社会保障的盈余开始扩大,以至于令人无法接受。政治领导人不仅没有像最开始计划的那样从信托基金中让他们分开,反而把信托基金当成银行,用它为其他非社会保障项目融资。同时,随着退休员工数目的增加、人均寿命的延长、福利金额的不断增长以及工人团体的缩小,这个体系就演变成了一个噩梦。因为没有任何检验的办法,所以不管退休人员是否需要,他们都能拿到社会保障金。再加上救济金是与人们生活的花销和平均工资的增长挂钩的,所以救济金的金额不得不经常上调。

想要有人重视这起“火车事故”几乎不可能,原因种种,其中一点是社会保障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继续有年预算结余,而且在华盛顿还有最有力的游说集团为其撑腰。美国退休人员协会拥有3 800万的付费成员。在华盛顿没有一个政治家在面对美国退休人员协会或者其他老年人的组织时不会被吓到,这些组织会激励成员给国会寄来不计其数的信和大量的投票。

里根总统在应对预算方案最初的批评时,先是小幅缩减赋税规模,后来又不得不增加税收。在社会保障方面,他还提议将提高生活补贴计划延缓6个月执行。但是,当他正准备在未来5年内再将社会保障福利缩减460亿美元时,他遭遇了刺杀。1983年,两党联合的社会保障基金委员会(当时艾伦·格林斯潘任主席)提出了一些改革措施。出人意料的是,里根和民主党众议院议长提普·奥尼尔(Tip O'Neill)都同意了这些建议。在敏感的社保金问题上,这真是两党罕有的妥协举措。

然而,看过里根的预算草案,再看看政府对于巨额社保负担不闻不问的态度,我觉得有必要像保罗·李维尔(Paul Revere)一样挺身而出,敲响警钟。所以,我在1982年12月第一期的《纽约书评》(The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中发表了一篇文章。该文章分为两个部分,指出仅用了30年时间,美国社会保障福利支出占联邦预算的比例就从1950年的1%增长到了1980年的26%!其开支已经超过了美国私人领域厂房、设备和研发的净投资之和。维系美国财富增长的能源供应也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这将严重影响未来几代人的生活,罪魁祸首之一就是猛增的个人所得税。当时我们这些婴儿潮一代的人数量有7 800万,是20世纪80年代老年人口的两倍,这一代人在世纪之交开始退休时,退休队伍会急剧膨胀。我预计,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这个体系必将坍塌。

在这篇文章中,我提出一项改革方案,分为5个部分:

暂时停止发放生活补助,随后削减这一开销;对享受福利超过其贡献的人征税;降低高收入人群的最初福利;逐渐将退休年龄提高至少3岁;将联邦公务员也纳入社会保障的范围,一方面是为了提高其工作热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逐渐取消成本较高的联邦退休体制。

至于读者方面,因我在《纽约书评》上的哀诉及其大发行量而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我的好朋友、《纽约书评》的联合创始人杰森·爱泼斯坦一开始就鼓励我动笔写这篇文章,说他很少看到一篇文章能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响。反馈中有不少大众的真知灼见,但大多数回应并非对我赞赏有加。恰恰相反,我被指控为杞人忧天、危言耸听。这种强烈的抗议使《纽约书评》在另外一期标题为《彼得森回应批评》(Peterson Responds to His Critics)的文章中集中讨论了社会保障问题。这期特别登载了批判我观点的文章和我对这些指责的回应。

在这些攻击面前,我坚守了自己的观点。针对我提出的减少高收入人群福利的提议,民主党批评者又故技重施地引用那句话:“针对穷人的方案就是没有前途的方案。”言下之意就是穷人要贿赂富人才能获得应有的帮助。我回应道:“但如果每个人都坐在车上,那么该由谁来推车呢?”我在其他几篇文章中也提及了赤字和福利问题,有一篇刊登在《纽约时报周日杂志》(The New York Times Sunday Magazine)上,还有两篇在《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上。1987年10月,我发表在《大西洋月刊》上的题为《清晨之后》(The Morning After)的文章居然获得了美国国家杂志最佳公众利益奖。

既然多少有了点儿话语权,我决定继续施压。里根时期的政府赤字、急需兑现的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资金缺口,仅仅这些挑战就够一大批忧国忧民者忙活的了。从20世纪80年代早期开始,我在上面花费了自己全部的心血。但我还想做些其他事情。

黛安娜·索耶(Diane Sawyer)是我在白宫工作时认识的挚友,她戏称我是“一位百折不挠的社会改革活动家”。里根政府愤怒地注意到许多共和党的商界朋友也在两党联合预算上诉委员会上签了字。南希·里根同样恼火地发现了这一点。在国务院的聚餐上,我恰好坐在她的旁边。通常,她都是魅力十足的,后来也是。但那天,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干瞪着我。假如我的改革真能发挥点儿作用的话,就不会指望白宫能帮上什么忙了。



协和联盟:唤醒财政意识


20世纪80年代末,里根政府的赤字变得越来越庞大,联邦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翻了一番,从原来的23%上升到了45%,经济衰退将公众的目光吸引到财政责任上来。我想这正是开展新一轮基层运动来解决这些问题的最佳时机。在1992年的总统竞选中,当民主党候选人保罗·桑格斯(Paul Tsongas)就代际公平和长期财政责任宣传他的主张时,我知道他将成为一位杰出的领导人。格拉姆-鲁德曼预算削减赤字的立法之父沃伦·鲁德曼(Warren Rudman)天生就是一个共和党同僚。因此,协和联盟(The Concord Coalition)应运而生。

协和联盟起初由前参议员保罗·桑格斯和沃伦·鲁德曼担任联合主席,我自己则为创始主席。1997年,保罗·桑格斯去世后,前民主党参议员萨姆·纳恩(Sam Nunn)出任联合主席。现在前民主党参议员鲍勃·克里(Bob Kerrey)取代了他的位置,同时,为了维持两党共同领导的完整性,共和党人沃伦和他一起出任联合主席,鲍勃·鲁宾为副主席。

协和联盟在早期取得了一些成就,因此,1993年《60分钟》栏目组邀请我去做一期电视节目。莱丝莉·斯塔尔(Lesley Stahl)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家伙,她说如果我能与来自纽约郊区的100多名老年市民对话,了解他们对福利改革方案的看法,那将会是一期“不错的电视节目”。当然,我可以肯定这是很好的节目。但是,对彼得·彼得森来说就远没有那么好了。然而,这是协议的一部分,况且《60分钟》拥有相当数量的观众。做节目那天,我不再像平时那样自信满满。事实上,我像过去参加公开会议时一样坐立不安。他们会在亿万观众面前朝我扔烂西红柿吗?

在节目中,我不仅举出了老年人福利项目不可持续的客观论据,而且提出了一些可行的改革措施,坦白地讲,就是削减福利。例如,我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将隐蔽的巨额支票留给我们的孩子,或让我们这代人,就像这个房间里的大多数人(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在内)一样,通过一个所谓的‘富裕测试’。哪一个更负责也更公平呢?”让我惊讶且高兴的是,居然绝大多数人都投票支持削减福利的措施。

这让我觉得,如果能够直接同美国百姓对话,而不是同那些有着特殊利益的团体对话的话,我们的改革还是很有希望的。

每年协和联盟都会颁发一个“经济爱国者”(Economic Patriot)的奖项给经济界和政治界的杰出人士,他们敢于批判政府赤字横生的现状。获得该奖项的有艾伦·格林斯潘、保罗·沃尔克(Paul Volker)、鲍勃·鲁宾、约翰·麦凯恩、萨姆·纳恩和比尔·克林顿。

不久以后,我们发起了一个名为“唤醒财政意识”(Fiscal Wake Up)的旅行活动,截至目前,我们已经造访过36个主要城市。我们同中间偏左的布鲁斯金学会和美国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一道传播我们的信息,增强我们的可信度,加强两党间的合作。我们赞助了坐落于纽约时代广场的杜斯特家族(Durst family)国债大钟,它提醒着美国人民公共债务的增长速度是多么迅猛。时任美国总审计长大卫·沃克(David Walker)和我们的执行经理鲍勃·比克斯比(Bob Bixby)是以此次“唤醒财政意识”之旅为题材的纪录片的主角,在这个纪录片中,他俩俨然成了摇滚明星。

总之,自1992年协和联盟成立以来,它产生了喜忧掺半的结果。一方面,我们通常被称为给财政状况提供客观信息的主要的无党派资源。另一方面,我想声明的是,虽然我们持续不断地得到了两党领导人默默的支持,但从没有一个政治领导人有公开支持我们提议的打算,如对医疗保险和联邦退休计划的结构性改革(包括社会保障的改革)。这样的做法“绝对有必要”,但同时“在政治上还不太可能”,或许“它们是‘无法避免的’但也是‘说不出口的’”。政治家们就像其他动物一样,总会优先考虑生存问题。



福利怪物与美国的未来


克林顿-鲁宾时代给了我一些希望,但时常还带着些沮丧。

克林顿总统在执政期间一定读到过报纸上关于协和联盟的广告,因为无论何时见到我写的东西,他总是表现出极高的兴趣。当我在1996年5月的《大西洋月刊》上发表了第二篇封面文章《社会的不安》(Social Insecurity)后,白宫的朋友告诉我,总统不但读了那篇文章,而且画线做了记号,然后分发给他的领导班子看。

但是,克林顿在一些问题上对美国人民并不是完全坦诚和忠诚。记得有一年,我听了他在某个复活节“周末”会议上的讲话,他告诉听众们,社会保障信托基金在未来40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内将继续发挥作用。换句话说,就是现在的体系没有任何问题。

在那次会议后不久,总统参加了纽约市立图书馆的某次活动,那次活动我也参加了,后来他邀请我晚上在图书馆与他会谈。这次谈话的主题是福利问题。他知识的深度和广度简直令人惊奇。我问:“总统先生,您没有参与过社会保障信托基金的业务,对吧?”他说:“哦,天啊,这不可能,彼得,就像你所写的和我所了解的那样,信托基金只是一种杜撰。它是一种现金流进、现金流出、现收现付的体系。”我回答说:“是的,总统先生,我觉得信托基金就像是一种矛盾修辞,它根本不能信任,也不能拨款。这些钱已经被用到了其他项目上。”他笑着表示赞同。

那次会面之后,总统幕僚长里奥·帕内塔(Leon Panetta)打电话告诉我,总统准备筹建两党福利和税务改革委员会。共和党参议员约翰·丹福思(John Danforth)和民主党参议员鲍勃·克里联合担任主席。我愿意加入吗?当然。从委员会的前期状况来看,它大有前途。我们在委员会成员中达成了一致:我们不想在实际操作中起任何争执。但残酷的现实是不可避免的。

在委员会的一次听证会上,美国退休人员协会的代表就他们推崇的新福利政策做了冗长枯燥的陈述,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那个年代,这些不合逻辑的提议并不让人感到意外。(37)委员会中一个有趣的伙伴艾伦·辛普森(Alan Simpson),他是来自怀俄明州的共和党参议员,对我耳语:“彼得,你用激烈的言辞打击他们,我就用软弱的语言再把他们拉回来。”

我们确实那样做了。

我确信提高福利是一个荒谬可笑的建议,说:“先生,现在的票数是31:1,几乎每一个国会和参议院的成员对现在的福利项目的评价都是‘不可持续’,并且指出截至2025年,福利和福利支出将吞噬掉国家整个的预算。你们打算削减什么?你们拿什么来为增长的福利埋单?”他表示异议,但还是会让他们愉快地“和委员会一起工作”。绝对不能松懈,我说了大概可以表示那层意思的话:“既然如此,好吧,那就和我们一起工作吧!”他无力的回答证实了我的想法。

虽然克林顿有努力改变这个问题的早期迹象,但他的支持并不长久。1998年,总统邀请美国退休人员协会与协和联盟在全国范围内联合赞助一些与福利有关的“市政厅”会议,他本人也将出席会议。美国退休人员协会表示,如果是其他人而不是我代表协和联盟的话,他们会感觉更加“自在”。因此,协和联盟的常务董事玛莎·菲利普(Martha Phillips)代替我去了(在两党福利委员会会议后,我不是美国退休人员协会的民间英雄,他们甚至可能把我当成他们的民间敌人)。

第一次市政厅会议是在密苏里州的堪萨斯城举行的,克林顿让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很显然,他了解更多,会议一开始,他用一张图表展现信托基金在未来几十年内能继续让社会保障体系保持偿还能力。这简直让我难以相信。是我听错了吗?听证会结束后,我立即打电话给玛莎·菲利普,问我是否听错了。她保证说我绝对没有听错。尽管如此,我也不希望同美国总统较量。

最后,尽管总统的两党福利委员会提出福利项目是“不可持续的”,国会也还是没有通过任何改革。而由于“莫妮卡门事件”(38),克林顿成功毁掉了自己为两党福利委员会所做的努力。

我只好轻叹:“这就是政治。”

21世纪初,小布什给美国民众带来了社会保障私人账户的提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提案其实意在最终取代社会保障项目。证据充分地表明:问题在于我们是否能把私人账户增加到有偿付能力的社会保障体系中来,我认为一张社保大网是非常必要的,当然能不能增加进去还是一个很大的疑问,另一个问题是能否为这些账户筹措资金并储蓄更多的钱。他至少需要一些声望才敢提出这样一个有毒的问题。但是建立私人账户需要再额外借上万亿的钱,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嘲讽。请允许我同你们分享我现在的担忧:在我对本书内容进行最后润饰时,史上最严重的经济危机袭击了我们国家,事隔“大萧条”仅仅4代人的时间,政府债务钟上的空间就将被用完了,这个事实使协和联盟和其他一些主张改革赤字的机构(当然也包括我在2008年成立的彼得森基金会)有更多的工作要做。试想一下,政府债务钟可以显示13位数的数目和一个美元符号,足够显示的最大数字为9 999 999 999 999美元。但在2008年10月,我们的公共债务高达10万亿美元,那可是10 000 000 000 000美元,政府债务钟的管理人应该丢掉那个亮着的美元符号,并需要定做一个空隙更大的新钟。

事实上,10万亿美元仅仅是我们真正债务和无资金支撑的合约的冰山一角。

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公开和透明在联邦预算中消失殆尽。今天,我们怀有极大异议的10万亿美元的债务还不到未来联邦总债务和无资金支撑的合约总金额(超过56万亿美元)的1/5,其中仅社会保障一项就占了7万亿美元,医疗保险占了34万亿美元。这个56万亿美元的大洞是整个经济规模的4倍,这样的债务也无法融资。除非改变方式,否则我们需要一个更大的政府债务钟。

国会的伪善同样势不可当。政治家告诉我们,中产阶级必须减税。为什么他们不干脆告诉我们,如果让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保持原样,施加在中产阶级身上的工资税在子女这一代将会增长一倍。这样的税收增长明显是不能考虑的。

因为一系列的企业丑闻和企业部门有限的财务披露,国会非常愤怒和鄙夷,但为了继续渲染他们的伪善,国会通过了《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Sarbanes-Oxley Act)。然而,如果真的按照法案中的要求执行,也就是企业每年为政府的退休福利融资,那么每年将会有1.5万亿美元的债务增加,当然赤字也会随之增长至数万亿。如果国会议员是某上市公司的高级职员,那他们将会因为财政披露和胡作非为而面临牢狱之灾。

当想到要喂养福利计划这个怪物时,我们可能会听到那些令人尊敬的人发出的声声呐喊,祈求现在的美国人和美国政府,恳求他们节省更多的钱,以便满足未来投资之用。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忽略这种声音,所以我想我们应该不断提醒自己有这样一个永恒不变的方程式:等号的一边是消费,另一边是储蓄及未来的投资。我们可能曾经尝试过,但却没能成功想出一个在消费的同时又能存储同样多美元的妙招。所以消费越多,储蓄就越少。

据我了解,领取福利对我们这些老顽固来说不过是一种纯粹的消费形式,而且是与未来没有多大关系的一种开支。因此,我们当中那些声称正在努力奉献、为美国的未来重新注入活力的人,也许该扪心自问,怎样才能让填满福利花费这个怪物的庞大胃口和满足未来的需求之间达到平衡呢?

写到此处,我和两个月大的侄孙女薇薇安打了个招呼,看到我的瞬间,她便尖叫起来。也许是我良心不安,我发现自己产生了幻觉,好像她已经得知了她的联邦“生日”礼物,若是用现在的美元价值来算的话,就是17.5万美元的债务。假如你愿意的话,这会是她将继承的一个隐藏得完好无缺的金融窟窿。

当今,考虑到美国人正怀着同样的心情、全神贯注地关注当务之急——眼下的金融危机,许多人觉得这不是一个思量福利改革的好时机。但我们却看见奥巴马总统、财政部长盖特纳和一些国会议员们正催促我们去制服这头福利怪兽,也就是我们所谓的“结构性赤字”。为什么?我的一种推测是:我们满口谈论的2万亿美元的年预算赤字能够负担各种各样的经济刺激计划。同时,其他帮助我们融资的国家也在开展空前规模的经济刺激计划。这样问题就出现了:谁将借给我们2万亿美元?以什么样的名义借?这还引发了一个新的问题:如果我们担心的是如何借到这些钱,那么究竟我们怎样才能为42万亿美元的无资金支撑的福利债务和合约融资呢?答案是:我们最好能够给贷方信心,让他们相信我们确实能够更有效地完成。今天的财政危机也许就是由蹩脚的财务管理酿成的。

在我演讲的问答环节,一些简单又无关痛痒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像连环炮似的向我袭来,但这些正是诡计多端的政治候选人们想让大众接受的方法。

“彼得森先生,为什么我们不能摆脱这些该死的专项拨款呢?我得知那些方法能够解决我们的赤字和债务问题。”当然也有人说:“对于你们这些阔佬们来说,如果我们仅用摆脱这些布什颁布的那些该死的税收削减政策,那我完全确信我们能够办到。”最后还有人建议:“如果我们能从伊拉克撤军,这些问题也将迎刃而解。”

不幸的事实在于:即使我们真的把这3件事情全办了,包括消除布什全部的税收削减政策,那也只能填补我们金融窟窿的15%。

在这些长期债务中,医疗保险所占的份额无疑是最大的。不断增长的医疗保险开支不仅会威胁我们的竞争力,而且会拖垮整个经济。同其他发达国家相比,美国的人均医疗保险费用是他们的两倍,但是人们的健康状况并没有优越多少。况且美国仍有4 500万人没有医疗保险。美国拥有世界上唯一的开放式成本加成体系和一个不当的费用激励制度,却没有医疗保险预算方案。但在某些方面,我们又完全缺乏费用的激励。这个不当的体系滋生了许多没有必要且昂贵的医疗过程。美国臃肿而异常昂贵的诉讼体系也是世界罕见。请允许我举一个例子——我的背部问题。

我患有狭窄症,简单地说,就是关节炎的一种。一名著名的骨科医生看了我的磁共振成像(顺便说一句,美国人均磁共振成像设备的数量是其他发达国家的10倍)后说:“彼得,你的背部需要动手术。”我决定向一个不做背部手术的背部专家咨询一下这个问题。他告诉我说:“彼得,关于这种类型的手术,调查显示成功率为50%~60%。你的外科医师没告诉你可以在硬脊膜上注射可的松的事儿吗?”“没有,他没告诉我,”我急切地问道,“在硬脊膜上注射可的松有什么副作用吗?”“没有任何副作用,它不仅可以减轻痛苦,而且很便宜。只是效果持续时间不及背部手术持久。在硬脊膜上注射可的松,再加上多做运动,就能解决你这类背部问题。”值得高兴的是,我选择了后者,并且现在我的背部很健康。

那么我所说的不当的费用激励制度是指什么呢?背部手术需要花费1.4万美元,而我通过咨询得知,可的松注射只需250美元。手术背后的经济意图显而易见。为了更深入地说明我们医疗保障体系的不合理,我可以更直白:我真正需要的不是一个背部手术,而只是在臀部打几针。

这个不合理的体系导致全国的医疗程序都产生了众多令人费解的现象。例如,在有些地区,背部手术和摘除前列腺的手术数量是其他地区的6倍。据我所知,美国有红州和蓝州之分,但是能叫我们相信美国也有“不健康的背部州”和“不健康的前列腺州”吗?很明显美国在拥有世界上唯一的开放式成本加成体系的同时,也拥有了不合理的费用激励体制,这是我们所能预见的一个难以置信的结果。

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的医疗支出约占总体医疗支出的1/4~1/3(医疗支出的无资金支撑的债务和合约是社会保障的5倍),远远超过了世界其他国家。然而,还是发生了特丽·夏沃(Terri Schiavo)(39)这样的惨剧。无疑,这种长期繁杂的医疗过程导致的并不仅仅是费用上的问题,还有同样严肃的种族和文化问题,不夸张地说,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在参观纽约医院的特护病房时,我惊奇地发现众多处于昏迷状态的80~90岁老人,他们得到了非常昂贵的英雄式的生命支撑。关于其他国家是如何处理同类病例的,比如英国,我询问了当时的神经内科主任,也就是我的朋友弗雷德·普拉姆医生(Dr. Fred Plum)。“彼得,”普拉姆医生回答道,“对于这类中风案例,在希望非常渺茫的情况下,英国的神经病学家会把病例转给病人的全科医生,他们会把病人送到疗养所,在那里,病人将会以老人得肺炎的死因死亡,这就是他们通常情况下会做的事。”人们能够想象一下一个美国政治候选人的立场吗?

在叙述这种压抑冗长、不可持续的状况时,我也提到了美国人惊人的消费习性和凄凉的零储蓄比例。由此带来的迅速增长的危险的外债给了其他国家一个“金融断头台”,任何一个不友好的国家都能给美国经济带来巨大的损害,同时也会影响美国在全球地缘政治上的战略利益。简单地说,不管是国家还是个人,我们都必须储蓄更多的钱。

当然还有我们对能源的消耗、对生存环境带来的威胁,这些都极大地增加了我们的外债。自然而然地,我们在一些不友善的能源供应国面前就会变得更加脆弱和不堪一击。另外,在世界科技和经济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美国学生在数学和科学方面的低分数也赫然出现在这份名单之中。

我还可以继续朝这份不可持续状况的名单上添加内容,但我想你已经抓住了要点,并且我希望你能耐心读下去。

事实上,我反复述说的长期的财政不负责状况和代际不公平,以及不断逼近的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赤字,都已经成了朋友们取笑的对象。肯尼迪总统著名的演讲稿撰写人泰德·索伦森(Ted Sorensen),已经成了奚落我的人当中最有天赋的一个。关于我之前的一本书,他说:“至于彼得的新书……一旦你放下它,就再也不想拿起来了。”

他还讲过这样一个笑话:

我们两个人都在去中东的飞机上。在飞机降落前,恐怖分子控制了整个飞机,并且扬言要把我和泰德杀死,因为我们之前都当过美国的官员,一个是共和党,另一个是民主党。他们问:“你们俩在死前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有,”我说,“临死前我想给飞机上的乘客做一场演讲,是关于美国预算赤字问题和美国梦破灭之间的关系的。”

“那你呢,索伦森,”他们问,“你最后的愿望是什么?”

“嗯,我已经听过彼得森所做的演讲了,”他回答说,“所以在他做演讲之前,你们先杀了我吧!”

我的房子都布置得很漂亮,但认识我的人都会礼貌地提出,我最喜爱的一件家具不是古董桌子,也不是传家宝似的柜子,而是一个可靠的临时演讲台。归根结底,关于各种各样的不可持续的状况,我已经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来研究,不管详细与否,我已陈述了自己的观点。所以读者在阅读下一章的时候会发现,我还是没有从那个临时演讲台上下来的打算。



彼得森的启示录


▷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除了事业,我还可以或者说应当再做些其他事情。此外,我认为一次只做一件事和无所事事一样不可饶恕。

▷ 当今全球化的步伐令人眩晕,因而在经过全球经济发展的这个雷区时,制定一条明确的路线变得越来越重要。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推荐书籍:资本之王 3G资本帝国 人人都该懂的科学哲学 起源:NASA天文学家的万物解答 蓝玫瑰不会安眠 扭曲的铰链 怜悯恶魔 匣中失乐 献给虚无的供物 北方夕鹤2/3杀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