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义“武术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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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电影《少林寺》中最出彩的镜头就是在千佛殿拍的，武僧们在石头上踏出了48个脚窝。

“为什么在千佛殿练功？”释永信说，“一般人都以为千佛殿前有灵气。实际上只是说说而已，真正的原因是千佛殿前是青石地，来往香客太多，地面被磨得光光的，在这里练功不小心容易摔倒，所以必须集中注意力。练功专注了，长功就快。”黑龙潭在少林寺前面的山坳里，早年间那里的大树还没被砍掉，草木丛生、野兽出没。释永信曾在黑龙潭练过一段时间，“半夜天最黑的时候去，都是一个人去的，那时我年纪还小，拿一根蜡烛，三支香，一盒火柴，特别是第一次，紧张极了。到了黑龙潭，找了一块地，点亮蜡烛，四周都不敢久看。在这样的地方练拳，注意力高度集中，练一趟拳，至少抵得上平时两个月的功力。平时僧人修定，无非就是摒弃杂念。跑了一趟黑龙潭，等于坐了一夜禅堂。”

释永信说：“谁能把‘少林武术’的内涵说清楚呢？我在少林寺出家都20多年了，我也说不清楚。说到底少林功夫并不只是一个套路化的东西。”——虽然少林功夫具体表现为以攻防格斗的人体动作为核心，以套路为基本单位的表现形式，但是这其中更包含一个有序的思维模式：　套路是由一组动作设计和组合而成。少林武功都是建立在中国古代的人体医学知识上，合乎人体的运动规律。动作和套路讲究动静结合、阴阳平衡、刚柔相济、神形兼备，充分融入了中国古代哲学中的辩证观念，其中最著名的是“六合”原则：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少林功夫是一个庞大的技术体系，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门派”或“拳种”。中国武术结构复杂，门派众多，少林功夫以其悠久的历史、完备的体系和高超的技术境界独步天下。根据少林寺内流传下来的拳谱记载，少林功夫套路共有708套，其中拳术和器械552套，另外还有72绝技、擒拿、格斗、卸骨、点穴、气功等各类功法156套。现在流传下来的少林功夫套路有200余套，其中拳术100余套，器械80余套，对练等其他功法数十余套路。这些内容，按不同的类别和难易程度，有机地组合成一个庞大有序的技术体系。

少林功夫有着自己的特点。比如，开始前双手合十行礼，以消除对方敌意，开始的几招都是防守，并不先进攻；再比如说少林最著名的就是棍法，因为棍没有锋芒，不易伤人；再比如说“四梢齐”——发为血梢、指为筋梢、牙为骨梢、舌为肉梢。武僧总教头释延鲁说：“就是说练功要练到这样的境界:怒发冲冠、手指可以入木三分、牙齿可以切金断玉、舌头可以把牙顶掉。这些都是比喻，但说明了少林功夫的精神。”

出家人喜欢讲公案，关于少林功夫的极致，释永信也讲过一个公案：　古时候，少林寺有一位禅师。一天有一位武师要找他比武。武师的箭术厉害，可以百步穿杨，他说兵器、场地都由禅师来定。禅师说，就比射箭吧，将场地定在了悬崖峭壁上。第二天两人如约而至。武师站在悬崖畔，弓未拉开，已吓得双腿抖如筛糠。其实禅师并不会武功，但他定立崖头傲然如松。武师问有何秘诀？禅师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武师顿然开悟，后成为少林寺一代高僧。

几年前少林寺出版的《少林武功医宗秘笈》中对少林功夫进行了系统梳理，这套书由中华书局出版，标价是9000多元。与其说是重新定义少林功夫，不如说是重新找回少林功夫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