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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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久了，我便索性坐了下来。那天我穿了一条笔直的西裤，还有那件厚得刀都砍不进的牛仔服，一双黑亮的尖头皮鞋。发型则是标准的郭富城式样。我坐在那里，似有似无地品味着那莫名的、突如其来的惆怅。这时，有人从后面拍我的肩膀，我扭头一看是肝儿。他两撇师爷胡子黝黑黝黑的，冲我吐了口烟出来，皱着眉头说，真他妈的没意思，走，罗钳子，打电游去。我犹豫着被他拖走了。在游戏厅里，我意外地早早下马，而他则一块铜板打了半天的雷电，那是一个空战项目，他一直梦想着一块铜板过全关，什么加血，加分，他一律门清，玩儿似的就过了前几关，保险已经累计四五个了，还一个没放过，越往后出来的魔头就越猛，子弹不一会儿就像密集的暴雨一般满屏满屏地冲了过来，肝儿两手抽筋似的扭动着，小眼眯缝着说，罗钳子，快快快，把兄弟烟拿走，快快快，老魔头要出来了。我把他嘴里的烟拔了出来，叼在自己嘴上，看着那些黑压压的子弹。他轰地放了一保险，刚过这口，又是满屏的子弹来了，这时，我看见肝儿脸上的皮都开始抽搐了起来，只有两只小眼放着光像嵌在里面似的。真无聊，我转身离开了游戏厅，决定重新回到舞厅里去，尽管那里也无聊。可四处都是无聊啊。我又能怎么办呢？72

我照例蹲在舞厅门口，抽着烟发呆。舞厅的门开开关关的，一会儿放童安格的《把根留住》，一会儿放郭富城的《对你爱不完》，节奏全都是加快了的。声音时断时续地传了出来，有些人在舞厅外面的马路上唱歌，唱得撕心裂肺的，倒像是我们的风格。我眯着眼听了会儿，正出神，后面又有人拍我的肩膀，我一看，鸡窝带着可可出来了，两人光亮亮的，估计是跳累了。鸡窝兴冲冲地问我，罗钳子，你怎么不跳啊，多他妈爽啊。可可也亮晶晶地看着我，我看了看他们，扯着嘴角笑了笑，摇了摇头。鸡窝顺手推了我一把，说，屌，我去买包烟啊，可可，你陪罗钳子待会儿。临走时，鸡窝搂了搂可可的腰，摇头晃脑地走了。我蹲在台阶前，看着鸡窝的背影。我只能看着鸡窝的背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看了。鸡窝的背影消失了，我仍旧看着那个方向。我不能看往别处，尽管我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人蹲了下来，随后有一个声音飘了过来。73

你不喜欢跳舞吗？

还行。

那你怎么不跳啊？

没有，刚才跳了。

你哪里跳了啊，你根本就没跳。

哦。好像是没跳。

咯咯。你这人怎么张嘴就撒谎。

呵呵。挺坏的吧。我这人就是挺坏的。鸡窝没和你说离我远点？

咯咯。他可没说。哎，听说你们是来这儿避风头的？你们怎么了？闯了什么祸了？

没事。给公安盯上了。小事儿。

给公安盯上了还小事儿呢？你们肯定干了什么坏事儿。

呵呵。你哪儿人啊？

咯咯。我啊。我是德国鬼子。

哦。德国的女孩子都挺漂亮的。

是吗？咯咯。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