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未来展望：经济体系学初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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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本节主要内容摘自高培勇、杜创、刘霞辉等《高质量发展背景下的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一个逻辑框架》,《经济研究》2019年第4期。
关于现代化经济体系的研究启示我们运用“经济体系”的新视角研究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增长与发展；未来在此基础上, 可能衍生出一门新学问：经济体系学。作为一门以经济体系的特征、运转机制和不同经济体系的转换规律为研究对象的经济学科, 从方法论上说, 经济体系学强调经济体的系统性特征, 侧重探索社会经济活动各个环节、各个层面、各个领域的相互作用和内在联系, 因而必然是综合性的。政治经济学、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的方法均可以在此得以运用。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一项最新的集体研究成果初步搭建了经济体系学研究框架。[168] 该框架以经济体系为核心概念, 尝试从理论上解读现代化经济体系背后的逻辑、经济体系的特征和运行机制,并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特征及当前转型做出总体概括。本节摘要如下。
所谓经济体系, 是由社会经济活动各个环节、各个层面、各个领域的相互作用和内在联系构成的一个有机整体, 它强调了经济的整体性和系统性。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并非万丈高楼平地起。在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中, 根植于高速增长阶段的土壤, 中国经济社会活动各个环节、各个层面、各个领域已经形成了一系列相互关系和内在联系的经济体系。为便于对比, 该文将其统括称为“传统经济体系”。“传统经济体系”并非泛指转入高质量发展阶段之前的经济体系形态, 而是特指改革开放以来逐步形成的、适应高速增长的经济体系形态。
由此, 可以将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理解为经济体系转换的过程, 即从传统经济体系转换到现代化经济体系。表38—1 概述了传统经济体系与现代化经济体系的特征, 其矩阵式结构也可视作经济体系转型逻辑框架的概括。具体来说, 以经济体系概念为核心, 逻辑框架可概括为“三大学科、四个转向、四个机制”。
鉴于经济体系概念的整体性和系统性, 经济体系学要综合运用三大学科即政治经济学、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的方法。（1) 以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概念——社会主要矛盾, 微观经济学的基本概念——资源配置方式, 宏观经济学的基本概念——增长阶段,和介于微观与宏观之间的概念——产业体系, 共同作为经济体系的核心要素。（2) 基于矛盾是事物发展动力的原理, 以社会主要矛盾作为分析的逻辑起点, 由此决定了理论的核心内容、立场和导向。（3) 使用现代经济学语言, 在供需分析框架里表述社会主要矛盾,进而阐释四个核心要素的内在逻辑关系及其在经济体系转换中的作用。
表38—1 传统经济体系VS现代化经济体系
注：第一列数字1、2、3、4代表逻辑顺序。
“四个转向”即经济体系四个要素的特征转换（表中第二列到第三列的转换)。（1) 社会主要矛盾内容的范围扩展和层次提升；（2) 资源配置方式从政府主导转向市场主导, 从简单方式（增长型政府、基础性的市场机制) 转向复杂方式（公共服务型政府、起决定性作用的市场机制)；（3) 产业体系从工业主导转向服务业主导, 各产业内部结构高级化（从低端主导转向中高端主导)；（4) 增长阶段从高速增长转向可持续增长, 从低质量发展转向高质量发展。
“四个机制”则指经济体系的运转机制, 反映了“四个转向”的相互关联性（表中行与行之间的逻辑关系)。四个机制即“社会主要矛盾→资源配置方式→产业体系→增长阶段”的逻辑链条和负反馈, 具体如下：
机制一：社会主要矛盾的性质决定了资源配置方式的选择。当社会主要矛盾是总量性的,“政府主导”+“增长型政府”+“基础性的市场机制”是有效的资源配置方式组合；随着社会主要矛盾转化为结构性矛盾, 资源配置应转向“市场主导”, 发展更加复杂精巧的市场机制, 政府职能转向公共服务。
机制二：资源配置方式决定产业体系特征。当资源配置方式组合为“政府主导”+“增长型政府”+“基础性的市场机制”, 后发国家可以快速推进工业化, 形成工业主导的产业体系, 但各产业内部也以低端为主；当资源配置方式组合为“市场主导”+“精巧的市场机制”+“公共服务型政府”, 则可建立服务业主导且各产业内部结构高级化的产业体系。
机制三：产业体系特征与经济增长阶段的一致性。改革开放以来, 中国工业化所导致的“结构性加速”成就了高速增长阶段；但是随着经济结构服务化,“结构性减速”随之发生, 服务业主导的同时实现各次产业内部结构高级化才能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
机制四：经济体系的内生转化。高速增长到一定程度, 引起社会主要矛盾从总量性到结构性的转化, 进而导致从传统经济体系到现代化经济体系的内生转化。
机制一、二、三体现了经济体系的内部运转机制, 无论对传统经济体系还是现代化经济体系都适用。机制四则阐述了从传统经济体系转型为现代化经济体系的内生性。综合机制一、二、三、四,如果用单一的时间线表示,表38—1也可以简化为图38—1。
图38—1 经济体系的运行机制和内生转化
以上初步探索只是涉及经济体系的运行机制。关于经济体系学的进一步研究, 可以深入到政策层面、制度层面。
（执笔人：杜创，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王佰川，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