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进入21世纪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材的重新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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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材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和大众化的过程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新中国成立以来, 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 随着实践的发展,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材一直在不断地变化发展。进入21世纪,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材不断吸收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最新理论成果, 更加注重现代市场经济的一般原理, 更加注重经济发展问题, 更加注重经济全球化条件下国际利益格局的演变及其对中国的影响, 新版本不断涌现。
第一节 我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材的最初编写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马克思主义的三大组成部分之一, 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最深刻、最全面、最详尽的证明和运用”[93], 是经济学的基础学科, 为党和政府的大政方针提供基本理论支持。党和政府历来都非常重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教学和研究工作。1954年苏联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编写出版了《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中文版次年就由人民出版社出版。1959年毛泽东同志要求各级领导干部读这本教科书, 并就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谈话[94], 对政治经济学研究对象、社会主义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所有制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理论问题提出了若干重要思想, 产生了深远影响。
从理论渊源上看, 我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材主要由三个方面组成。
第一, 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部分以马克思的《资本论》和列宁的《帝国主义论》为蓝本, 其基本概念、理论框架和基本逻辑联系都来源于这两部经典著作。由于《资本论》和《帝国主义论》具有理论的完整性和逻辑的严密性, 以其为基础的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部分无论在基本范畴还是框架结构上都保持稳定, 并基本延续至今。
第二, 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主要来源于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未来社会的构想, 及列宁、斯大林、毛泽东在领导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所提出的社会主义经济思想。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对未来社会提供详细的蓝图, 他们是在批判旧世界中构想和发现新世界的, 他们对未来社会的设想主要包括：生产资料公有制或社会所有制、有计划的社会生产、消费品的按劳动分配、国家的逐步消亡等, 这些思想主要体现在《共产党宣言》《哥达纲领批判》《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资本论》等经典著作中。这些理论观点对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产生了深远而重大的影响。列宁在领导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并向社会主义社会过渡的实践中, 形成了有关社会主义过渡和建设的理论。列宁认为, 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必须通过大力发展生产力和不断提高劳动生产率来形成；在资本主义发展程度比较低或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特别是东方国家) 向社会主义过渡, 需要通过保留商品货币关系, 借以形成和发展壮大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特别是, 1920年年底至1921年年初实施新经济政策, 列宁提出了注重物质利益原则、发展多种所有制经济、发展市场经济的思想。斯大林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对社会主义经济理论进行了初步探索, 提出了许多重要思想。他认为, 由于社会主义条件下存在着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两种公有制形式, 它们之间必然存在商品交换, 价值规律仍然发生作用, 但主要限于流通领域；社会主义经济规律具有客观性, 并阐述了社会主义经济的一些重要规律。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第一代党中央领导集体在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过程中形成了毛泽东思想, 其中蕴含着许多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创新, 在社会主义的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国民经济重大比例关系、社会主义社会的商品和货币等方面都提出了影响深远的思想。
第三, 我国政治经济学的体系结构主要来源于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在体系结构上, 这本教科书是“导论”加“三篇”的结构[95], 即总体上的“两分法”, 把政治经济学分为“资本主义部分”和“社会主义部分”。值得指出的是, 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中的社会主义部分是按照计划经济的逻辑编写的。例如, 在分析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劳动性质时指出,“在社会主义制度下, 劳动具有直接的社会性, 它是全国范围内有计划地组织的劳动”[96]；在分析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商品生产和价值规律时指出,“社会主义制度下商品生产的必要性, 是由社会主义生产的两种基本形式——国家形式和集体农庄形式——的存在而决定的”,“商品生产和商品流通的范围, 主要限于个人消费品”,“在社会主义制度下, 价值规律不能起生产调节者的作用”。[97]
改革开放之前, 我国出版的有影响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材资本主义部分主要包括于光远和苏星主编的《政治经济学》、徐禾主编的《政治经济学》, 其体系结构和基本概念遵循《资本论》, 比较成熟, 并基本延续到现在。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有影响的主要包括北京大学经济系主编的《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系主编的《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南开大学政治经济学系和经济研究所主编的《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辽宁大学政治经济系主编的《政治经济学讲话》社会主义部分、武汉大学政治经济学系主编的《政治经济学讲义》社会主义部分。从体系结构和基本内容看, 这一时期的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是沿着计划经济的逻辑, 以社会主义公有制、社会主义基本经济规律、有计划按比例发展规律、按劳动分配规律为主要内容展开的。以南开大学政治经济学系和经济研究所主编的《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为例, 其修订本于1976年刊印, 在结构上分为六篇：第一篇 总论, 论述社会主义社会的性质；第二篇 社会主义的生产过程, 论述社会主义公有制和社会主义生产的特征；第三篇 社会主义的流通过程, 论述社会主义条件下的产品交换、货币流通和价值规律；第四篇 社会主义的分配过程, 论述个人消费品的按劳分配；第五篇 社会主义生产的总过程, 论述有计划、按比例发展规律；第六篇 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 论述社会主义向共产主义过渡。这本教材有理论闪光点, 如认为社会主义生产过程是直接社会生产和商品生产的统一, 指出了社会主义生产具有商品生产的一面, 但其基调是计划经济的。
值得指出的是, 改革开放之前我国经济学界已经开始突破计划经济思想的束缚, 探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 这些探讨对改革开放后我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材的编写产生了重要影响。例如,孙冶方在1956年发表的《把计划和统计放在价值规律的基础上》一文中指出,“只有把计划放在价值规律的基础上, 才能使计划成为现实的计划, 才能充分发挥计划的效能”[98]。再如, 顾准在1957年发表的《试论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商品生产和价值规律》, 可以说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开拓性著作。在这篇著名的论文中, 顾准没有拘泥于经典作家“社会主义将废除商品交换和货币”这一个别论断,认为经济核算是社会主义存在货币和价值范畴的根本原因, 社会主义经济是经济计划和经济核算的统一体, 价值规律是社会主义的基本经济规律, 社会主义经济可以在不同程度上运用价值规律, 直至“任令价格自由浮动调节生产分配”[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