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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1978年以来学术自觉的三个阶段

书籍名:《新中国新闻与传播学研究70年》    作者:唐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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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阶段是20世纪80年代,主题是通过西方传播学的引进,对传统新闻以及宣传理念进行改造。第二个阶段主要在20世纪90年代,延续至21世纪初,主题是强调社会科学研究方法,以规范传播学的学科体系与学术研究。第三个阶段始于2008年关于传播研究第二次引入中国30周年的集中反思,主题是学术自觉问题,如本土化或中国化。



一 第一阶段


20世纪80年代大量传播学术语和理论的引入,既解构了高度政治化的传统新闻学,从而一度为新闻传播的理论与实践开辟了新的、富有活力的局面,又由于自觉不自觉地疏离新中国的文化政治、淡化社会主义文化领导权,从而埋下后来愈演愈烈的一系列隐患。换言之,这一时期含有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和教训。当时许多新闻学者或是直接转向传播理论,或是将传播理论引入新闻理论,借助新的理论术语和研究思路重构新闻学体系,取得了新理论、新思想、新观念的一次解放与释放,如出现一批以西方未有过的“新闻传播学”命名的书籍。至于信息、传播、对话、受众、效果等观念的引入,在新闻传播领域开始显现集体无意识下的“去政治化”或“去政治化政治”之际,更是明显改变了新闻与宣传的关系,也深刻影响了中国主流政治及其话语体系,如郭庆光所言:

话语体系的改变,意味着思维和观念的变革,这种变革自然会对社会现实进程产生巨大影响。有人曾经问我,传播学作为一种舶来品,对中国传播学、对中国新闻业乃至社会的发展起到了什么作用?我的回答是:传播学对中国社会的进步功莫大焉——它改变了中国社会的话语体系,并成为主流政治话语体系的一部分。远的不说,你可以做一些量化研究:党的十七大、十八大报告以及党和政府的重要文件文字中,有多少属于、源于传播学的术语。这个作用还不大吗?[21]

这一时期的主要成果,是传播学基础知识的普及。在1982年第一次全国传播学座谈会上,提出“系统了解、分析研究、批判吸收、自主创造”的16字方针[22],“系统了解”成为这一时期的首要工作。1978年起,复旦大学的郑北渭、陈韵昭,中国人民大学的张隆栋、林珊等纷纷发文介绍传播学。除此之外,原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研究所所长苑子熙、新华社新闻研究所副所长李启、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研究所世界新闻研究室主任张黎等,也在传播学再次引进中地位突出。如张黎等翻译的《美国新闻史》(1982),突破了“新闻史”观念,提供了媒介与社会的新思路;李启等翻译的施拉姆等《传播学概论》(1984),作为第一部传播学译著,在人们对传播学知识求知若渴之际几被奉为“圣经”。[23]另外,李普曼《舆论学》(1984)[24]、赛弗林与坦卡德《传播学的起源、研究与应用》(1985)[25]、麦奎尔与温德尔《大众传播模式论》(1987)[26]、德弗勒《大众传播通论》(1989)、阿特休尔《权力的媒介》(1989)等,也是第一次全国传播学座谈会后相继问世的颇有影响的译著。其间,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所的一批研究人员与研究生作为学术群体,在推介传播学方面作用显著,如徐耀魁、明安香、袁路阳等。

这一时期也出现了国人的传播学著述: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所的《传播学(简介)》(1983)、居延安的《信息·沟通·传播》(1986)、戴元光、邵培仁和龚炜的《传播学原理与应用》(1988)、段连城的《对外传播学初探》(1988)、吴予敏的《无形的网络:从传播学的角度看中国传统文化》(1988)、陈崇山等《中国传播效果透视》(1989)等。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中国新闻学者还兼顾了传播批判学派。在传播学早期引介中,批判学派不仅没有缺席,甚至对赫伯特·席勒思想的介绍非但时间早,而且篇幅也超过施拉姆。诸多批判理论的译介,也与国外基本保持同步,如甘斯的《什么在决定新闻》出版同年就摘译到中国。1986年第二次全国传播学研讨会上,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研究生王志兴提交论文《欧洲批判学派与美国传统学派的分析》,则是中国学者对此问题的首次发声。翌年,郭庆光又在《新闻学论集》上比较深入地论及批判学派及其理论。[27]但由于当时过于依赖施拉姆对传播学的阐释,加之缺乏相关的西学背景,对功能主义的传播学及其“保守的”意识形态又缺乏反思,这一时期并没有充分重视传播学批判学派及其传播理论。[28]另外,在20世纪80年代初就出访美国的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所所长安岗等推动下,公共关系、广告传播、舆论研究等传播学分支学科也开始起步。

尽管传播学的引入对于新闻学界来说总体上是一次思想解放,功不可没,然而由于对欧美学术的长期隔绝,缺乏相应的知识结构,加之对传播理论产生的历史语境缺乏深入认识,导致这一时期对西方传播学的理解往往雾里看花,比较粗糙,并表现为两种类型的误读。一是一厢情愿地将西方传播理论当成放之四海皆准的普遍定理,而忽略其特定的社会政治与文化历史语境,包括冷战社会科学的背景(施拉姆的一系列研究都具有鲜明的冷战色彩,如《报刊的四种理论》[29])。二是以“我注六经”的方式对西方传播理论任意解读,忽略理论背后的学术规范与方法。



二 第二个阶段


20世纪80年代末到20世纪90年代初,传播学一度陷入低潮与沉寂,直到1992年邓小平南方讲话后,才再次活跃起来。如果说1986年的第二次全国传播学研讨会(黄山)是第一阶段的标志性事件,那么1993年的第三次全国传播学研讨会(厦门)就是第二阶段的里程碑。单从学科与专业建设的角度看,这一时期的发展针对的是前一次存在的两个突出问题,一是将传播理论放回西方社会科学的语境细读,二是规范传播研究及其方法。

第一阶段虽然翻译了一些西方传播学著作,但绝大部分有影响的作品都是教材,内容较为滞后,加之教材缺乏问题意识、省略理论的论证过程等缺陷,从而阻碍中国传播学界深入理解传播学。20世纪90年代后期的翻译高潮,即针对这一缺陷。1997年在杭州第五次全国传播学研讨会期间,黄旦、潘忠党等商议系统引进传播学经典名著,全面展示学科的畛域与视野,由此形成华夏出版社的《传播·文化·社会译丛》。大约同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的《传播与文化译丛》、商务印书馆的《文化与传播译丛》,南京大学出版社的《当代学术棱镜译丛》等,也包括一系列传播学名家名作与前沿成果。新华出版社在国内外学者推荐下,2004年开始出版的《西方新闻传播学经典文库》和此后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推出的《新闻与传播学译丛·国外经典教材系列》《新闻与传播学译丛·大师经典系列》,以及清华大学出版社、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复旦大学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社等相继付梓的传播学译丛,均使传播学界一举摆脱早年觅书难得的尴尬,而进入望书兴叹的局面。其间,何道宽在译介传播学经典理论方面用力甚勤,译著颇丰。

这一时期中国学界对西方传播学的认知也日益深化、细化,日益具备将其放在更大的社会科学语境下把握的能力,其中有代表性和影响力的专著包括:尹韵公《中国明代新闻传播史》(1990)、张隆栋等《大众传播学总论》(1993)、陈力丹《精神交往论:马克思恩格斯的传播观》(1993)、李彬《传播学引论》(1993)、龚文庠《说服学——攻心的学问》(1994)、张国良《传播学原理》(1995)、关世杰《跨文化交流学》(1995)、胡正荣《传播学总论》(1996)、段京肃《基础传播学》(1996)、孙旭培主编《华夏传播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传播》(1997)、郭庆光《传播学教程》(1999)、吴文虎《传播学概论》(2000)、刘建明《舆论传播》(2001)、崔保国《信息社会的理论与模式》(2001)、张咏华《媒介分析:传播技术神话的解读》(2002)、卜卫《大众媒介对儿童的影响》(2002)、王怡红《人与人的相遇:人际传播论》(2003)、李彬《符号透视:传播内容的本体诠释》(2003)、陈卫星《传播的观念》(2004)、黄旦《传者图像:新闻专业主义的建构与消解》(2005)等。此外,潘忠党对新闻专业主义[30]、陈卫星对欧洲传播研究[31]的推介也颇受关注。

以往传统的新闻学研究主要采用人文诠释方法,虽然不乏真知灼见,但往往难以检验其有效性和适用范围,对成果的质量评估也缺乏统一标准。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试图通过规范研究和写作程序,以克服上述问题。虽然“科学的”社会研究方法也面临争议,且有适用条件,但无疑有助于弥补传统理论研究的一些空疏。在传播学引进初期,由于新闻学者大多具有人文学科背景,传播学背后的社会科学方法并未引起普遍重视。即使少数研究者突破时代局限,涉足其中,也常常由于缺乏系统训练而未能掌握要领。其中值得一提的有1982年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研究所陈崇山,使用调查法研究了北京地区的读者、听众和观众[32],1983年祝建华对上海郊区农村的传播网络进行了抽样调查[33],1986年中国人民大学甘惜分创建舆论研究所,使用问卷调查的方法进行的一些有影响的民意测验。[34]不过,这些研究大多属于描述性受众研究和调查,未在理论上展开深入探索。在20世纪90年代媒介市场化过程中,这种描述性甚至功利化的受众调查得到进一步强化。另外,20世纪80年代,关于方法的讨论也开始出现,如祝建华在1985年至1986年《新闻大学》上发表系列文章介绍传播研究方法[35],王志兴和郭健针对传播学的方法意义和局限展开争论[36]。但总的看来,关于研究方法以及规范的认识与实践当时还不够系统深入,方法与理论之间的关系还显得比较割裂,有关论述也大多限于经验主义的量化传统。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研究的深入、国际交往的增多,研究方法的不足与研究不规范问题日益引起重视。卜卫在《国际新闻界》上撰写定量研究方法的系列论文[37],就是一例。另外,20世纪80年代出国深造的学者开始反哺国内传播研究,将海外研究经验传授给国内学者。2004年暑期浙江大学开办“国际前沿传播理论与研究方法”高级研修班,2005年复旦大学开设“中外新闻传播理论研究与方法暑期学校”,其他高校也纷纷开设类似暑期班。在这些暑期班上,祝建华、潘忠党、李金铨、赵月枝等海外学者传授传播研究的规范与方法,影响了一批传播学者。复旦大学张国良带领博士生做的验证议程设置、知沟、培养理论、第三人效果等系列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卜卫及其博士生做的有关农民工文化生活等研究,则是将传播理论与研究方法、西方经验与中国问题相结合的典型。

第二阶段推进了传播研究的学科化、规范化、体制化,1997年国务院学位办将传播学提升为一级学科就是突出标志。另一方面,由于资本、市场、产业、技术等强力作用,传播学在落入西方中心主义窠臼时,也显现城市中心主义、媒介中心主义等趋势。这也是第二阶段的突出问题。



三 第三个阶段


严格说来,第三个阶段所涉及的学术自觉从20世纪80年代就已萌发,而且不绝如缕[38],当然与2008年纪念中国传播学30周年之后的局面和境界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在国人尚不知传播学时提出“系统了解、分析研究、批判吸收、自主创造”还是一种理想愿景,那么经过30年的引进、吸收和消化,中国传播研究已经具备“批判吸收,自主创新”的充足条件。首先,经过前两个阶段,中国对于西方20世纪以来的传播理论与研究已有深入了解,译介工作进入边际效益递减状态,新生代学者基本可以阅读原著,像20世纪八九十年代新译本甫一问世洛阳纸贵的情况不复存在,那种如饥似渴的学习阶段告一段落(西方学界同样感叹杰出的传播理论不复再现)。接下来摆在中国研究者面前的主要任务,是如何针对鲜活的社会历史与传播经验,有机吸纳和结合外来理论的科学因素,进而创造性地开创中国理论与流派。其次,随着国内外人员频繁交流,中国学者对于西方传播理论的神秘感已经逐渐消失,开始注意到其中固有缺陷以及同中国经验的一些天然隔阂。再次,后现代主义、后殖民主义等思潮的兴起,特别是中国的和平发展与综合国力大幅度提升,也增加了人们对西方理论“普世性”的质疑。在这一文化自觉与学术自觉的潮流中,李金铨《传播研究的典范与认同》(2014)、李彬《重思中国传播学》(2015)等,都提出类似的反思与自省。最后,随着国力增强,打破西方霸权,争取话语权,提高国际影响力等政治诉求,也影响到与社会政治息息相关的新闻传播学科,不过“走自己的路”这一目标与盲目追求国际期刊(实即欧美期刊,甚至主要是美国期刊)发表的量化管理措施,又在中国高校与科研机构中悖论似地共存。

目前,我们还处在第三个阶段中,自立自觉的目标任重道远,学术理想也有待实践检验。不过从一些迹象中,可以看到这一潮流的日渐涌动。其一,是对西方传播理论的系统反思。前两个阶段,中国学者大多将西方的传播理论当成学习和诠释的偶像,而这一阶段,随着对西方学术的深入了解,人们更倾向于将其当成史料,从知识社会学角度研究西方理论与政经权力、社会思潮、意识形态、技术迷思等相互作用。这种研究进路有助于打破对西方理论的迷信,以现实主义态度对待中国研究中的种种障碍和困难,并通过这种更加全面深入的解读,将传播学真正转换成自己的思想,代表性成果有:周葆华《效果研究:人类传受观念与行为的变迁》(2008)、陈嬿如《心传:传播学理论的新探索》(2010)、芮必峰《描述乎?规范乎?——新闻专业主义之于我国新闻传播实践》(2010)、赵月枝《传播与社会:政治经济与文化分析》(2011)、王维佳《作为劳动的传播:中国新闻记者劳动状况研究》(2011)、曹书乐《批判与重构:英国媒体与传播研究的马克思主义学术传统》(2012)、胡翼青《传播学科的奠定:1922—1949》(2012)、邱林川《信息时代的世界工厂:新工人阶级的网络社会》(2013)和刘海龙《重访灰色地带:传播研究史的书写与记忆》(2015)等。

其二,学术自觉的潮流推进本土化研究。在香港中文大学、复旦大学组织的两次专题研讨会基础上形成的论文集,即《华人传播想象》(2012)和《理论与经验——中国传播研究的问题及路径》(2013),使西方理论与中国研究的讨论达到新高度。赵月枝在2015年的学术访谈《重构中国传播学》中,又对“乡土中国”以及“乡土传播”在中国传播学中的核心地位给予阐发[39]。这方面引人注目的还有大量针对实际问题以及分门别类的探讨,如媒介批评、政治传播、国际传播、广告传播、公关传播、网络传播、危机传播、跨文化传播、健康传播……在市场经济和传播科技的热潮推涌下,媒介经济和新媒体更成为两大“热点”。上述领域固然时见泛泛之论或一些“应景之作”,但也不乏高水平学术成果:如王君超的博士论文《媒介批评——起源·标准·方法》(2001)、方晓红《大众传媒与农村》(2002)、张昆的博士论文《大众媒介的政治社会化功能》(2003)、郭建斌的博士论文《独乡电视:现代传媒与少数民族乡村日常生活》(2005)、唐海江的博士论文《清末政论报刊与民众动员:一种政治文化的视角》(2007)、吴飞《火塘·教堂·电视:一个少数民族社区的社会传播网络研究》(2008)、吕宇翔的博士论文《互联网信息传播制度建构》(2012)、曾繁旭《表达的力量:当中国公益组织遇上媒体》(2012)、史安斌《危机传播和新闻发布:理论·机制·实务》(2014)等。

中国传播研究的学术自觉之路经过上述一波三折的三个阶段,如今传播学在中国俨然成为一门显学,学科进入一种常态化局面,其间主要标志有三。一,1997年传播学纳入学科目录,作为一级学科与新闻学并列,以此为契机,新世纪以来博士点、博士生导师以及博士学位论文迅猛增长。二,学会如“中国新闻教育学会传播学研究分会”(2002)、“中国新闻文化促进会传播学分会”(2002)、“中国新闻史学会新闻传播思想史研究会”(2013),学刊如《现代传播》《当代传播》《新闻与传播研究》《国际新闻界》《新闻大学》《新闻记者》,以及《新闻与传播评论》《全球传媒评论》《北大新闻与传播评论》《中国新闻传播评论》《中国传媒报告》《传播与社会学刊》等辑刊,均为传播学科与研究提供了学术平台。三,学术研究鼎足而三,日趋完善:一为基础研究,如郭庆光《传播学教程(第二版)》(2011)、李彬《传播学引论(第三版)》(2013);二为应用研究,如丁俊杰《现代广告通论(第三版)》(2013)、胡百精《中国公共关系史》(2014);三为分支研究或专题研究,如刘海龙《宣传:观念、话语及其正当化》(2013)、丁未《流动的家园:“攸县的哥村”社区传播与身份共同体研究》(2014)、李红涛和黄顺铭《记忆的纹理:媒介、创伤与南京大屠杀》(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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